太陽照常升起,洛陽的王座又一次換了新的名字。曹操獨坐德陽殿前的丹墀上,倚天劍橫置膝頭,劍鞘螭紋映著天際一縷血霞。階下焦土中嵌著半塊殘碑,依稀可見“永漢”二字,正是董卓當年改元的遺物。他枯指摩挲碑文裂痕,恍惚聽見洛陽焚城那夜的哀嚎,那時他率孤軍追擊董卓,在汴水被徐榮殺得潰不成軍,如今卻成了這座廢都的新主人。
“主公,楊彪攜士族耆老求見。”許褚的嗓音混著鐵甲輕響。他肩上纏著浸血的麻布,方天畫戟留下的螺旋狀傷口仍在滲膿,卻執意佩刀立於殿前。
曹操未起身,伸手抓起一抔焦土:“讓他們候著。”
風卷過斷壁殘垣,攜來遠處流民夯土的嘈雜聲。荀彧在曹操詐敗的第一日就啟程出發,正好昨日大勝後到達洛陽,如今許都由曹仁陳群把守。月白深衣自廢墟間轉出,懷中抱著一摞染灰的竹簡:“明公,這是尚書台殘存的戶籍冊。”他指尖撫過簡上“弘農楊氏”的朱砂批注,“楊彪獻糧三萬石,欲換司隸校尉之職。”
“文若覺得該給?”曹操輕笑,倚天劍突然刺入焦土,伸手從旁邊的箱子裡精準挑出一枚金餅,那是昨夜從楊府地窖搜出的陪葬冥器,“這老狐狸連陰間的錢都敢貪,卻要某賞他陽世的權柄。”
荀彧垂眸掩去眼底波瀾:“亂世需借勢,士族便是最大的勢。”他袖中滑出一卷帛書,赫然是潁川陳氏、清河崔氏等十二望族的聯名血誓,“他們願助主公重建洛陽,但求《屯田令》永不入司隸。”
曹操猛然攥緊金餅,鋒緣割破掌心。血珠順著掌紋滴落,在焦土上暈出猙獰圖騰。他想起兗州那些被程昱斬首的豪強,想起劉備在徐州將世家田畝分給流民的捷報,喉間滾出低笑:“好一個‘永不入司隸’……他們當曹某是劉玄德那樣的癡人?”
殘陽忽破雲層,將曹操的影子拉長如淵。他霍然起身,劍尖遙指西涼方向:“傳令!三日後犒賞三軍,凡斬西涼兵首級者,賞田十畝,田從司隸士族的私庫裡出!”
當夜,北邙山腳的曹營篝火如星。曹操拎著酒壇踏入傷兵營,玄氅掃過滿地血汙。斷臂的士卒正用獨手編草鞋,見他進來慌忙叩首,卻被他一把按住肩頭:“這鞋編得比許褚的靴子結實!”他解下腰間玉帶擲給醫官,“換成藥錢,莫讓兄弟們的血白流。”
帳外忽起騷動。楊彪的嫡孫楊修捧著鎏金食盒求見,錦緞下蓋著鹿茸熊掌,香氣刺得饑卒喉結滾動。曹操掀開盒蓋,突然將整隻熊掌擲向軍官:“拿去煮湯,分給守夜的弟兄。”他盯著楊修瞬間慘白的臉,咧嘴露出森然白牙,“回去告訴你祖父,曹某不食孤獸,要啃就啃群狼的骨頭!”
回營時,荀彧已在沙盤前等候多時。洛陽殘存的城防圖被朱砂重新勾勒,虛線上書“八關鎖鑰”,正是毛玠獻策重建的防線。曹操指尖蘸著酒水劃過潼關:“呂布逃出包圍,李傕郭汜還在長安狗咬狗。”他忽然將酒盞砸向沙盤中的許昌方位,“劉玄德在泰山種田,袁本初在冀州磨刀,這群懦夫,真當天下是他們囊中物?”
荀彧的青銅魚符在燭火下泛起幽光:“明公若要入主長安,需先與士族虛與委蛇。待掌控西涼鐵騎,再行‘烹狗’之法亦不遲。”
“虛與委蛇?”曹操嗤笑,倚天劍鞘重重叩地,“他們吸了四百年民脂民膏,如今還要吸乾司隸!劉玄德已經斷了士族的根,某偏要讓他們先長成參天巨樹。”一劍猛然劈開沙盤中的“弘農”標記,“就讓這盤根錯節,扶我青雲直上,看看誰能坐在那個位置!”
荀彧瞳孔微縮。他看見曹操眼底翻湧的並非怒火,而是淬毒的冰,那是比董卓更可怕的清醒,是深知屠龍者終成惡龍的覺悟。
夜半時分,曹操獨上洛陽城牆。殘月如鉤,照見城外新立的流民營帳。那些被他強征士族糧倉養活的饑民,此刻正蜷在草席上酣睡,渾然不知自己成了梟雄棋局上的活子。
“主公,戲先生醒了。”許褚低聲稟報。
戲誌才的營帳藥氣熏天,他枯槁的手正摩挲著洛陽地宮的青銅獸首。見到曹操,灰瞳泛起異彩:“宮…咳咳…陳宮要去兗州,他再幫呂布找盟友。”
曹操俯身湊近,聽見戲誌才氣若遊絲的低語:“蛟龍入海,猛虎歸山。公需小心...”
案頭藥碗被不小心摔倒了地上。曹操望著飛濺的瓷片,恍如見陳宮染血的青衫碎在眼前。那日汜水畔的滔天火海,那杆險些刺穿他咽喉的方天畫戟,還有呂布狂笑著挑飛他冠冕的瞬間。
“好個陳公台,跑了還要給某添堵!”他猛然掀簾而出,黎明前的寒風灌滿大氅,“傳令!留曹仁、陳群死守許昌,有自行決斷之權,荀彧總領洛陽政務,戲誌才留洛陽養傷。其餘人等隨某西進長安,這局棋,該讓天下人看看誰執黑白!”
晨光刺破雲層時,曹操勒馬立於山巔。山腳下是正在重建的洛陽城,士族的牛車滿載糧帛穿梭如蟻,流民在荀彧指揮下重砌宮牆。更遠處,虎豹騎的玄甲泛著冷光,如黑潮湧向函穀關。
“劉玄德要民心,袁本初要虛名。”他輕撫倚天劍上的螭紋,仿佛在撫摸蟄伏的惡龍,“某偏要這天下人懼我、恨我、卻不得不臣服我。”
劍鋒劈開一縷朝霞,血色染紅司隸的蒼穹。
“待山河儘墨時,自會有新史書為曹某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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