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積雪已經化儘,曹操的烏騅馬已踏著西涼捷報歸城。虎豹騎的玄甲泛著幽藍冷光,馬鞍旁懸掛的女真王金冠叮當作響。
荀彧捧著《平羌策》候在階前,絹帛邊緣的朱批刺得他眼眶發酸。
“明公,這是請封丞相的聯名奏表。”荀彧廣袖中滑出鎏金竹簡,潁川世家的印鑒密密麻麻烙滿簡尾。
他抬頭時,卻見曹操正用倚天劍鞘逗弄籠中白雀,劍鋒映出的丹鳳眼裡毫無波瀾。
“文若啊。”曹操突然輕笑,劍尖挑開鳥籠金鎖,
“當年董卓進京時,也養過這麼隻‘祥瑞’。”白雀撲棱棱撞向窗欞,翅羽掃落案頭玉璽模型,
“丞相?不過是個虛名。”
荀彧的玉笏“當啷”墜地。
他原以為曹操會借大勝之威逼宮改製,卻見這位梟雄轉身抓起酒樽,濁酒潑在沙盤上的“西涼”方位:“陛下要封,就封個征西將軍吧。”
荀彧瞳孔驟縮,卻是撿起來那份奏表,若是如此,那麼也許,成為丞相反而會對漢室更好。
他分明看見曹操指尖正摩挲著竹簡末行的“荊州牧”字樣,那是他們為劉備準備的毒餌。
“明公三思!”李儒起身,將劉備的旗幟插入荊州沙盤,“劉表坐擁荊襄水師,孫策虎視江夏,若讓劉備兼領荊州。”
“那就讓大耳賊去咬!”曹操掀翻酒案,碎瓷濺入炭盆爆起火星,
“傳檄天下:劉備仁德廣布,特加封鎮南將軍,代領荊州牧,對了,把劉景升以前最愛的那尊青銅鼎一並送去!”
許褚扛著鼎踏入時,鼎腹“大漢宗正”的銘文正對烈日。
荀彧忽然明白,這是要把劉備架在火上烤:接了,便是與劉表撕破臉;不接,則是違抗皇命。
窗外忽有鷂鷹掠過,爪間漆筒烙著泰山徽記。
曹操割開火漆時,呂布的婚帖混著並州沙礫簌簌而落,“虓虎娶親,星火為媒……有點意思。”
鄴城·大將軍府,袁紹的鎏金護甲重重磕在案幾上,震得“四世三公”匾額簌簌落灰。
呂布的婚帖被文醜的三尖刀釘在立柱,浸透火油的絹帛正緩緩燃燒,映得滿堂謀士麵色陰晴不定。
“主公!這是羞辱!”郭圖的南海明珠腰帶鏗然砸案,“並州蠻子也配與袁家同席?”
逢紀的玉笏卻指向沙盤上新插的蒼狼旗:“呂布的狼騎已控住雁門要道,若不應邀,秋後戰馬過冬的草料……”
“那就碾過去!”顏良的狼首兜鍪撞開殿門,肩甲還凝著幽州霜雪,“末將願率五萬精兵踏平九原城!”
袁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螭紋玉帶。他忽然想起討董會盟時,呂布單騎衝陣的凶戾,又想起前日暗探回報:九原城外新墾的麥田已綿延百裡。
“主公不可!”沮授的星盤突然炸裂,青龍七宿的光斑爬上袁紹戰袍,
“北疆各部如今唯呂布馬首是瞻,此刻開戰,匈奴鮮卑必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