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秋雨裹著鐵鏽味,司馬懿的馬車碾過武擔山道時,青簾縫隙間滲出幾縷暗紅。那是昨日斬於城門的益州密探,血水混著雨水淌了半宿,此刻正在車轍下綻放成妖異的墨梅。
"先生,州牧府到了。"
駕車的啞仆比劃著手勢,頸間刺青隨動作扭曲。
司馬懿撩袍踏著人凳下車,廣袖掃過石階上未乾的血跡,蜀錦暗紋竟將血珠吸成點點朱砂。
府門洞開的刹那,十二柄淬毒弩箭自梁上探出。法正的白玉笏板恰在此時敲響銅磬,清越聲裡,弩機齒輪卡在了第三轉。
"曹營說客也配走正門?"
黃權揮袖掃落案頭茶盞,碎瓷濺到司馬懿靴尖三寸處,被無形氣勁震成齏粉。滿堂燭火忽明,眾人這才看清青年文士的墨玉鐲正在案幾投下北鬥星圖。
司馬懿徑自落座主賓位,指尖撫過矮幾邊緣的刀痕:"去歲張魯攻葭萌關,劉季玉在此處斬了七名主戰派?"
他忽然抬眸,狹長眼尾掃向法正,"其中可有孝直故友?"
"仲達先生遠道而來,就為揭人傷疤?"法正振袖而起,星盤虛影自袖底浮出,堪堪抵住墨玉鐲的威壓,
"益州縱是困獸,獠牙尚能撕下偽魏三郡血肉。"
"困獸?"司馬懿低笑,腕間墨玉鐲突然逆旋,"孝直不妨看看窗外。"
法正猛然回頭,州牧府外的天空竟被黑紅二色割裂。北方天際的玄蟒吞雲吐霧,赤龍盤踞東方嘶鳴,而益州上空的青鸞虛影正被撕成縷縷殘魂。
"劉璋的‘仁德’救不了成都。"司馬懿從懷中掏出金絲楠木匣,匣中詔書騰起的紫氣灼得滿堂文臣掩目,"蜀王印在此,季玉兄可願接這份天命?"
這就是見招拆招的有趣之處,我用禪讓書惡心你劉備,你用魏王,吳王的請願書惡心回來,一來一回之後,卻給了我用王位拉攏劉璋的可能性和合理理由,畢竟第一道請王書可是你遞上來的。
張鬆的咳嗽聲突兀響起。這位額生肉瘤的彆駕突然拍案:"曹丞相既有誠意,何不先退陽平關三十萬大軍?"
"張永年!"法正厲喝,星盤直指同僚眉心,"與敵交戰,哪裡有著商量的餘地,所作這些莫不是長他人士氣,這話不是你該說的!"
劍拔弩張之際,司馬懿袖中滑落一物。青銅虎符墜地時裂成兩半,露出內藏的益州布防圖,泛黃絹帛上赫然是那張魯府衙內搜出來的對劉備示好的書信。
"孝直可知,你上月送去漢中的密信..."
司馬懿拾起半枚虎符把玩,"此刻正在張魯祭壇上燒著呢。"
法正瞳孔驟縮。電光石火間,淬毒袖箭已離弦而出,卻在觸及法正咽喉前被墨玉鐲吸偏方向。
"永年兄的袖箭功夫,不比自己的口舌。"司馬懿歎息著碾碎毒箭,青煙自指縫騰起,"曹丞相許諾的涼州刺史之位,就這般值得你賣主求榮?"
"賣主?"張鬆突然癲狂大笑,肉瘤因激動漲成紫紅,
"劉璋優柔寡斷,法孝直剛愎自用!益州需要的明主..."
他話音未落,法正的星盤虛影已如利刃劈來。千鈞一發之際,司馬懿廣袖一卷,墨玉鐲迸出黑芒,硬生生將星盤震偏三寸,法正一臉的不乾,自己被困的兩年,雖然學到了很多,但是卻也半死不活,如今出來,文氣竟然還不如以前。
"永年既已擇木,何不早言?"司馬懿輕笑一聲,腳尖挑起降書納入懷中。
張鬆麵色灰敗,頹然跌坐,卻見兩名影衛自梁上躍下,一左一右將其架起,轉瞬消失在側門之外。
法正怒極反笑,星盤裂紋已蔓延至腕間:"好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踉蹌扶住梁柱,星盤裂紋正順著掌心脈絡蔓延。他望著堂外漸暗的天光,忽然讀懂昨日觀星時那道血色讖緯,原來所謂"客星犯鬥",竟是自己的將星隕落之兆。
"告訴曹操..."
法正嘔著血沫抓住司馬懿衣擺,"他日洛陽城破時,今日成都之景必重現!"
"那多有趣。"司馬懿彎腰掰開將死之人的手指,"屆時懿定在鄴城銅雀台備好美酒,遙敬孝直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