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美成這番話正是諳合了惟信禪師“人生三境”之說,皆因“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句,竟是推崇如斯,可見他對這闕詞喜愛到了骨子裡。
文人不隻有相輕,更有惺惺相惜,尤其是到了周美成這個層麵。
秦觀瞥了周邦彥一眼,沉默不語——此番言語難免有捧殺之嫌,就便是王安禮在場,也沒必要表現的這般“阿諛”吧?人言周美成為人圓滑,倒是不虛。
李節又歎道:“東坡居士作《水調歌頭》,將中秋詞寫到了極致。王三郎先有《鵲橋仙》,後有《青玉案》,珠玉在前,後人怕是不好再寫七夕詞和元夕詞嘍。”
的確如此啊,隻是,將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與聲震文壇的前輩相提並論,總是怪怪的。
而基本緘口不言的梁啟伏、梁於飛兄妹亦是神色各異,不知在思忖什麼。
本屆花魁盛會到此便落下了帷幕,有些曲折,但無疑是異常成功的。
結果並不意外,聶勝瓊以遠勝其他參賽者的成績摘得花魁稱號。這足以令得她身價倍漲,卻更是等閒不會拋頭露麵了。
而王棣亦藉此在文壇嶄露頭角,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世人知曉其乃王安石嗣孫,不免要讚歎一番“王氏文風昌盛”、“王相公後繼有人”。
隨之傳開的是王棣與聶勝瓊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這闕《青玉案.元夕》自是極好的,但其中蘊藏的東西更讓人感興趣。
全詞采用對比手法,上闋極寫花燈耀眼、樂聲盈耳的元夕盛況,下闋著意描寫主人公在好女如雲之中尋覓一位立於燈火零落處的孤高女子形象。
這名女子,是聶勝瓊吧?一定是的。
詞的下片所寫那些麗者,都非作者意中關切之人,在百千群中隻尋找一個——卻總是蹤影難覓,已經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忽然,眼睛一亮,在那一角殘燈旁邊,分明看見了,是她!是她!沒有錯,她原來在這冷落的地方,還未歸去,似有所待!發現那人的一瞬間,是人生精神的凝結和升華,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銘篆。
文字魅力且不說,“那人”既是聶勝瓊,在等“那人”的人是誰?嗬嗬,定是作者君了。
都說清真居士周美成出入青樓,屢出新詞為博紅顏一笑,王家少年郎也不遑多讓啊。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
無可厚非,情情愛愛這種事並非見不得人,以王棣的年齡,也算是勇氣可嘉了。
十六歲,已達法定結婚年齡,隻要郎有情妾有意,便是一樁美事。
不過,二人的身份擺在那,聶勝瓊自是沒可能成為正妻的,頂多隻能是妾室。納妾隻需一百貫了,就便王家拿不出這筆錢,聶大家可是“寒煙閣”的搖錢樹,還會差這倆錢?
總之,王棣與聶勝瓊必定有事,否則便是有悖常理。
有人讚同自然便有人反對,如李之問,便是反對者之一。
他那個恨呀,恨得咬牙切齒,更是痛徹心扉。一千兩銀子,一千兩呐,得不吃不用三年……輸給王棣的這筆“賭資”,他自是拿不出的。東拚西湊後還是叫李節知曉,錢是給了王棣,後果便是他被禁足半年。
王棣於李之問,已上升到“仇人”的層麵,非止有謀財之怨,更有奪妻之恨。一個大好美人,眼見著就要成為他人禁臠……不能想,一想就心痛上火……
元佑五年的金陵品花會,捧紅了名ji聶勝瓊,更是將王棣推向了前台。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在世人看來,他是繼承王相公衣缽的不二人選。如今的王家雖有王安禮支撐門麵,但已日漸勢微。或許,王棣是重振門望的大變數。
隻不過當事人王棣,並沒想那麼多,做這些事,於他而言,既是順手為之,也當順勢為之。
隻希望,能改變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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