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賑災,在這個時空是常有的事,早已有了應對的章程,關鍵在於執行力。
但元佑五年的杭州澇災顯然不一樣。
首先是災害來的太猛烈,一夜之間席卷全城,而且受災麵積廣、遇災人口多,令救災工作顧此失彼、疲於奔命;伴隨天災而至的是人禍,每逢災害糧價必漲,此次洪災也不例外,問題在於本地糧食十不存一,外地糧食一時進不來,若應對不當必釀成大禍,這不,暴亂接二連三發生,後果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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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水火兼容,天災人禍並至,柳三變筆下“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獻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的錢塘都會正陷於水深火熱中。
糧食的問題陷入僵局,米價幾乎是一日數變,上午是一千八百錢一石,下午突破兩千大關。這價格令半數人望而卻步,但能怎麼辦?坐以待斃?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發,絕大多數人當然會選擇後者。
好消息是,河道即將打通,最多三天後外糧可抵本埠。高俅也令人帶回消息,先期購買的一千石糧食已從陸路起運,最多三日可以入城。
五月十四日,高俅去往華亭、鬆江購糧,往來四百裡,日夜兼程,算是不負重托。
“賑災指揮部”接到消息,已組織民夫出城迎接,官道仍在搶修,車馬無法進城,隻能用挑夫。
這一千石糧食雖無法徹底解決糧食危機,但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接下來這兩日,才是最難熬的,黎明前的時刻最黑暗。
前衙是指揮部大本營,城內外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彙集於此,而後一條條指令頒發出去,晝夜忙碌。
王棣協同李格非共同處理文案,擇選重要的事務優先處置。
他的注意力落在一份折條上,腦子快速運轉,折條上寫著:“西城民亂三十八起,多在糧莊、米鋪,死二十三人,傷者無數。另:亂民高呼‘為善除惡為光明故’,疑似有人策謀。”d,大光明神教呐。
王棣瞧一眼李格非,想了想,沒吭聲。關於摩尼教之事,他提過兩回,李某人是未曾放在心上的。再者,其杭州之行純屬個人行為,無關公事,加入“賑災指揮部”乃是客卿,作不得主。真正拍板定奪、發號施令的是蘇軾準予全權負責本州政事的張通判。
在通判大人看來,摩尼教乃是微末小事,根本無需理會。更何況,這種狀況之下哪有精力去管它?
他出了前衙大廳,望了望夜空,繁星伴月,月華如水般輕柔傾泄,夜色怡人。
理了理思緒,他去內宅看了看高燒退去、身子虛弱的蘇軾,聊了兩句,又去找聶勝瓊。
聶大家眉心凝著淡淡的憂思,多了幾分西子捧心般的美,見到麵帶倦容眼神明亮的王棣,似乎有些欣慰:“三郎來了。”
王棣點點頭,知道對方在為自己擔憂,心中有些感動:“等局勢好了,咱們好好逛逛,大美杭城呢。”
聶勝瓊“嗯”了聲,嬌顏露出淡淡的喜悅。
王棣心頭一動,最難消受美人恩……好吧,矯情了。不過,身體內藏著三十多歲中年人的靈魂,被一個大美人愛慕著,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人到中年,大抵是過了以色取人的年齡,不好烈酒好醇茶,需要慢品細味,肉體上的歡娛不如精神上的交流。尷尬的是,他的生理年齡才十六歲呢,見了美女,身心愉悅。
壓抑住蠢蠢欲動的“邪惡”心思,移開注意力:“呃,蔡姑娘呢?”
彼時稱呼女性多用“小娘子”或“娘子”,著實是有些彆扭的,他會選擇性改變。
聶勝瓊瞥他一眼,倒是沒有多想,麵前這位小郎君絕非“好色之輩”哩:“先前王婆請去了,說是為了感謝,特意備了席請英姊過去,還有蘇家八娘子和李家小娘子也一並去了。”
王棣眉頭陡然一動,生起不祥的預兆。
聶勝瓊不明所以,詫異地問:“怎麼了?”
王棣深吸一口氣,輕輕擺手:“沒什麼……我去前麵看看……”
走到門口,停了停,說:“這些天外麵有些亂,沒什麼要緊事彆出去。”
他隻是個俗人,之所以要針對摩尼教做些什麼事,是因蘇靜嘉之故。老熟人了,也算是談得來的朋友,自不可能見著她出事。
“聖女”什麼的,掩人耳目的鬼把戲,居心叵測。
這些個教派,最易為有心人利用,他不希望蘇小妹成為傀儡。
方十三之流,當狠狠打擊才對。至於王婆,可憐無知之輩,亦可惡可恨。
這一夜,注定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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