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在先秦和西漢時期並非全是閹人,自東漢開始,官宦則全由閹人擔任。又稱宦者、中官、內官、內臣、內侍等。
宦官不等同於太監,太監本為官名,唐高宗時,改殿中省為中禦府,以宦官充任太監,少監,隻有地位較高的內監被稱為“太監”。後宦官亦通稱為太監。巡、元官署以其為主官者不少,隋、唐有大監,“大”或作“太”,亦與宦者無關。
在後世的諸多影視作品中,宦官的形象一概是手拈蘭花指、聲細如女子,這便是誤導世人了。
看看楊戩和梁師成,與常人無異。更遑論還有“體貌魁梧,穿戴講究,腮下生有胡須,皮骨堅硬如鐵”的童貫童道夫。
但宦官也是有情感欲望的,即便無法行敦倫之禮,但美色當前,也無法視為紅粉骷髏。
李師師的美,突破天際,讓楊、梁二人亦是怦然心動,更遑論餘者。
李師師妙目顧盼,在王棣身上稍稍多停留了片刻。
周邦彥笑道:“師師,你不是說久慕王三郎大名麼,今兒個本尊在此,何不好生交流溝通一番?”
他又對王棣說:“三郎,蘭質蕙心的師師見了你適才那闕詞可是癡了。”又作忿然狀,咬牙切齒地說:“此詞語言清新,詞意雋永,寫得跌宕起伏,極儘傳神之妙……你怎可如深閨女子般寫出此等小令來,真是令人……抓之欲狂啊。”
王棣笑了笑,正色道:“美成兄,言不由衷了哦,卻不知如此捧煞是何用意?”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人很多時候都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戴著偽裝的麵具。
周邦彥未見得就是真折服於王棣的才華,即便沒有因江寧花魁大會一事而耿耿於懷,但也不會承認自己不如對方。
不過,李師師是真心喜愛王棣那些詞作,尤其是今天這闕小令,簡直……是簡直了。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是在見了這首令詞及末尾署名,便向周邦彥告了罪,意欲第一時間見到王棣。
這與後世的哈韓族是一樣一樣的,追星可以無自尊無底線,偶像大過天。
“王三郎,師師甚愛這闕《如夢令》,可否現醜小唱一曲?”小妮子身條初長成,剪水雙瞳噙著秋波一泓,柔柔弱弱的,我見猶憐。
扮嫩……好吧,著實清嫩,就算是裝出來的無暇,也如西子捧心,叫人心生憐愛。
這李師師……並非江南人士吧,身上卻是有著水鄉女子的柔與甜。都言西子天生麗質、傾國傾城,奈何“君生我未生”,徒留滿腔傾慕。李師師,當可與西子比美。
美人有求,能不應允麼?王棣尚未出聲,趙佶已然越俎代庖:“自無不可,吾等求之不得,翹首以盼聆聽仙音。”
在趙佶看來,李師師之美如鬢鴉凝翠,鬟鳳涵青,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麵柳如眉。他自幼在宮中成長,稍大些方出宮建府,皇宮內嬪妃無數,春蘭秋菊爭姿鬥豔,卻怎如自幼學習歌舞伺人的李師師這般舉手投足間便是風情萬種?
這等青樓女子自幼由專人教習禮儀技藝,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大多才藝雙絕,但能出頭的畢竟少之又少。
江寧青樓女子數百,名頭響亮的無非是那幾人。今年花魁三甲,聶勝瓊落藉隱退,王萍萍為某豪紳收為妾室,賀麗麗則來了汴京尋求更大的舞台。真正能有好歸宿的實在是屈指可數。
終歸是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
誤入風塵,便如塵埃,如何能不向命運低頭?即便大紅大紫又怎樣?畢竟花無百日紅,凋零枯萎時誰來憐愛歎息?但若甘願陷足泥淖揮霍美好年華,此生定必孤苦飄零。總之,一入風塵深似海,從此親人似路人。
“某喚作趙乙,師師小姐稱某‘十一郎’可也。”趙佶肆意地望著李師師,極為輕佻無禮。
王棣暗暗吐槽:趙乙也就罷了,還十一郎,當你是風流倜儻的蕭十一郎麼?好吧,知道你行十一,但小小年紀的就曉得泡妞把妹,還真是有昏君的點質呐。
李師師對著趙佶微微一笑,卻沒言語,輕提裙裾在琴前盤坐下來,又取出腰間彆著的洞簫,稍稍蘊釀情思,舉簫至唇。
俄頃,簫聲嗚嗚響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簫孔中漂出的音韻如絲,如霧,朦朦朧朧地將空間漫在其中,溢滿了,從空間溢出去,向下,向前,悠然的騰起無聲無息的起伏。
“風回玉宇簫聲遠,日下瓊林佩影間。待得年光遍天下,始教春色到人間。”趙佶輕打節拍,讚道:“真正天籟之音呐,繞梁三日而不絕,何其有幸方能聆此仙音。”
“鳳回玉宇簫聲遠”是晏同叔寫的《禁苑》詩,並不甚出名,用在此時亦不符意境,趙佶無非是賣弄學識罷了,隻是他身份使然,卻也無人嫌之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