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徐軍師捋著胡須,環視眾人,說道:“相城侯叛軍,康子城新軍大營主將,鄭梟,此人性情,我略知一二,我有一計,或可事半功倍,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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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淮安府地界,康子城。
這座古老而堅固的城池,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肅穆。城牆上的旗幟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仿佛在訴說著往日的平靜與安。
城外,與康子城的靜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叛軍大營。那一片營帳連綿起伏,如烏雲般壓境,荒蕪的土地上,林立的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殺——殺殺!”
郊場之內,已然是一片熱火朝天之景。此地作為新軍集結操練的要地,此刻正被喧囂與塵土所籠罩,每一次踏地都濺起飛揚的塵土。
放眼望去,一排排、一列列身著鋥亮鎧甲的新軍,宛如鋼鐵鑄就的密林,整齊劃一地排列著。他們身姿挺拔,手中長槍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
隨著將領的指揮,不斷變換著陣法。或如利劍穿刺,迅猛突進;或似堅盾守護,穩如泰山。一時間,喊殺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衝破雲霄,直震得飛鳥驚惶四散。
叛軍將領鄭梟,騎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姿挺拔。
他麵色冷峻,猶如寒夜中的堅冰,雙眸銳利似鷹隼,居高臨下地掃視著下方的新軍,眼神中透著審視與威壓。
突然,他猛地挺直腰背,一聲暴喝:“聽令!”
那聲音仿若洪鐘炸響,震得周邊空氣都嗡嗡作響,“今日訓練!若有懈怠,軍法處置!”
新軍們聽聞此言,心頭皆是一顫,本就緊繃的神情愈發凝重,暗自握緊了手中兵器。
訓練場上,士兵們在教官嚴苛的督促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刺殺、陣型變換等戰術動作。
隊伍中有個名叫周六的年輕士兵,身形略顯瘦弱,在奮力做長槍突刺動作時,或許是體力不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狼狽摔倒在地。
教官瞬間睚眥欲裂,怒目圓睜地瞪著他,二話不說揚起手中皮鞭,“啪”的一聲狠狠抽了過去,同時怒罵道:“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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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主帳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叛軍新軍主將鄭總那張滿是得意的臉龐。他高坐於首,身旁一眾將領圍坐,桌上擺滿了酒肉,香氣四溢。
鄭梟席地而坐,身旁篝火熊熊燃燒,架子上烤著的全羊已外皮焦香、滋滋冒油。他大手一伸,猛地撕下一大塊羊肉,那羊肉紋理間滿是誘人的油光。
鄭梟狠狠咬上一口,滾燙的肉汁瞬間在齒間爆開,濃鬱的肉香四溢。油漬不受控製地順著嘴角淌下,他滿不在乎地抬起胳膊隨意一抹,邊嚼著口中的美味,邊含糊不清地衝圍坐的兄弟們開口:
“兄弟們,咱們將軍這次可是下了一盤大棋,在那七原穀精心布局,設下的防線密不透風,簡直就是天羅地網,就等著霧州那幫家夥一頭紮進來,殺他個片甲不留,那是何等恣意瀟灑。”
“而我們卻隻能埋頭編練新軍。雖說這新軍關乎日後大業,可沒能親臨前線,與敵人短兵相接、奮勇殺敵、建功立業,實在是憋悶得慌,著實有些可惜了。”
眾將紛紛附和,笑聲回蕩在帳內。
有將領起身,滿臉諂媚:“劉將軍英明!這三原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霧州軍縱有三頭六臂,也絕難逃脫。咱們此戰必能大獲全勝,讓朝廷那幫家夥知道咱們的厲害!”
鄭梟聽聞,拍案叫絕:“說得好!待他們踏入穀中,前有伏兵突襲,後有截斷退路,管教他們首尾難顧,殺得他們丟盔卸甲,哭爹喊娘!”
言罷,帳內又是一陣哄笑,眾將舉杯,一飲而儘,仿佛已看到霧州軍慘敗的狼狽模樣,對即將到來的戰事信心爆棚,隻等收網建功。
“緊急軍情,讓開,讓開,快讓開!”
正當眾人沉浸在即將獲勝的幻想中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名傳令兵匆匆入內,他身形踉蹌,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未及站穩,便“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撐地,大口喘著粗氣。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還未等發問,傳令兵已神色慌張地稟報:“將軍,大事不妙!我方安插在雲樂縣的眼線傳來消息,霧州軍那夥狡猾之徒,似乎早就料到了七原穀有我軍的埋伏。他們此番進軍,如同下山猛虎,迅猛無比,僅僅用了半天時間,就突破七原穀的封鎖。咱們的靠山營兄弟們拚死抵抗,可終究寡不敵眾,如今死傷殆儘,幾乎全軍覆沒啊!”
說到此處,傳令兵的眼眶泛紅,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那慘烈的戰況仿佛就在眼前。
帳內瞬間一片死寂,空氣仿若都凝固了一般,剛才還喧鬨無比的眾將士,此刻臉上的笑容僵住,隻留下無儘的驚愕與惶恐,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而將軍,正坐在主位之上,手中原本輕輕搖晃的茶杯,“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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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梟臉色一沉,將手中的羊腿狠狠摔在桌上,霍然起身,來回踱步,雙眸中滿是陰鷙:“怎麼可能?將軍計劃如此縝密,他們如何察覺的,將軍,將軍呢?將軍神功蓋世,必然能夠逃出生天!”
眾將麵麵相覷,無人敢應。
傳令兵身子一顫,單膝跪地的左腿都有些微微發抖,頭埋得更低,幾乎要貼到地麵,眼神卻是閃了閃,囁嚅道:
“小的不知,眼線傳來的消息有限,隻知霧州軍行動迅猛異常,仿若提前知曉我軍一切部署。他們一入七原穀,忽然從背後殺出,便直搗靠山營要害。那靠山營的弟兄們雖拚死抵抗,可怎奈敵方攻勢太猛,眼下,他們已經拿下樂亭縣,正向我方主營逼近,預計不出兩個時辰,霧州大軍便會壓境。”
帳內,氣氛凝重得仿若實質化一般,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他轉頭看向麾下眾人,眼中燃燒的怒火似要將一切焚毀,咬牙切齒道:“傳令下去,全軍即刻進入戒備狀態,迅速做出戰略調整!這幫崽子,來勢洶洶,剛奪下咱們的前沿雲樂縣,依我看,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方的子康城。”
鄭梟大步走到營帳中央,手指重重戳在沙盤上代表子康城的位置:“子康城不容有失,那裡的武庫中還存有一萬軍械,一旦落入敵手,局勢將進一步失控。傳我將令新軍,立刻開拔入城,加強城防,多備滾木礌石,弓箭手分撥上城待命,等待援軍。”
“此戰關乎生死存亡,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若有懈怠,軍法處置!”眾將領轟然領命,快步走出營帳,迅速奔赴各自崗位,號令全軍開拔。
將領們領命而去,帳內隻剩鄭梟一人,他望著搖曳的燭火,心中隻覺一片冰冷,以將軍的武功即便不能在山穀那樣的地形中哪怕深陷重圍,起碼也能逃出生天吧?可是事情經過了大半天,也沒有將軍的消息傳來,將軍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