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第三輛衝車如同瘋狂的巨獸,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撞擊在城門上。那厚重的城門仿佛不堪重負的老者,發出一陣痛苦而又絕望的呻吟。這撞擊聲如同一記重錘,不僅讓城門瑟瑟發抖,就連城樓上的瓦片也被震得簌簌落下。
“再撞!”衝車後的黃巾死士隊長,此刻滿臉血汙,那一道道血跡仿佛是他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勳章。他的嗓子早已因為不停的呼喊而變得嘶啞,卻依然拚儘全力地吼道。
十幾個赤裸上身的壯漢,臉上寫滿了決絕與堅毅,他們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再次拉動那沉重無比的撞木。他們肩頭的皮膚,在無數次與撞木的摩擦中早已磨爛,殷紅的鮮血順著胳膊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撞木之上。
與此同時,城牆上,一鍋滾燙的金汁如洶湧的岩漿般傾瀉而下。那金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帶著令人膽寒的高溫,向著城下的人群撲去。
“啊——”慘叫聲驟然響起,那聲音中飽含著無儘的痛苦與恐懼,卻又在瞬間戛然而止。最前麵的五六個壯漢,毫無防備地被金汁擊中,瞬間被燙得皮開肉綻。
他們的皮膚在高溫下迅速卷曲、焦黑,身體痛苦地扭曲著,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金汁特有的惡臭,混合著血肉燒焦的刺鼻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聞之即感作嘔。
然而,黃巾軍前軍校尉麵對這慘烈的一幕,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眼前的生死與痛苦都無法撼動他心中堅定的信念。
他高高舉起右手,那隻手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身後立刻響起低沉而又激昂的號角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召喚,讓每一個黃巾軍戰士都為之振奮。盾陣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那些隱藏在護城河邊的弓手們,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突然現身。
數百支箭矢在弓弦的震顫下,如離弦之箭般呼嘯著飛向城牆,帶著死亡的氣息,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
“掩護!“黃巾軍校尉大喝一聲,聲音如同洪鐘般響徹戰場。他親自率領第二波衝鋒隊,如猛虎下山般向前推進。
他們扛著新製的雲梯,腳步堅定而有力,踏過遍地的屍體,那些屍體有黃巾軍戰士的,也有敵方守軍的,鮮血將地麵染得一片殷紅,仿佛是為他們的衝鋒鋪上了一層殘酷的紅毯。他們向著城牆奮勇衝去,眼中燃燒著戰鬥的火焰。
城上的守軍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箭雨,一時間陣腳大亂。十幾個士兵躲避不及,紛紛中箭倒地。一個年輕士兵,眼中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驚恐地捂著被射穿的脖子,鮮血如同噴泉般從指縫間噴湧而出,他的身體踉蹌了幾步,仿佛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生機,卻終究抵擋不住死神的召喚,從城頭直直地栽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那具年輕的屍體就重重地落在校尉腳邊。校尉看都沒看一眼,仿佛這隻是戰場上再平常不過的一幕,一腳踏過屍體,濺起一小片血花,繼續堅定不移地向前衝鋒。
“放箭!放箭!城上的守軍校尉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與焦急。又一波箭雨如密集的雨點般落下,黃巾校尉身邊的親衛們迅速舉盾相迎。箭矢如利箭般釘在盾牌上,發出密集的“篤篤“聲,仿佛是一場緊張的鼓點,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小心!一個親衛突然神色大變,他看到一支重弩箭如流星般向著校尉射來,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將校尉猛地推開。
下一秒,那支弩箭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穿透了親衛的胸膛,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重弩箭餘勢不減,深深地釘入地麵,箭尾還在劇烈顫動,仿佛在訴說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校尉張圖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悲痛與憤怒,但他沒有絲毫停留,繼續向前衝去。終於,經過一番激烈的拚殺,三架雲梯同時搭上了城牆,發出沉悶而又振奮人心的聲響。
“上!”張校尉抽出佩刀,那佩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也在渴望著飲敵之血。他身手矯健,如同敏捷的猿猴,幾下就爬到了半空中。城上守軍見狀,立刻伸出長叉想要推倒雲梯,試圖阻止黃巾軍的攀爬。
“掩護!”下麵的黃巾弓手們立刻集中火力,射向那個守軍。羽箭如飛蝗般射去,守軍躲避不及,身中數箭,發出一聲慘叫,從城頭跌落下去,如同一隻折翼的飛鳥。
突然,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從上方如泰山壓頂般砸下!那石頭帶著千鈞之力,仿佛要將一切都碾碎。
張校尉本能地向側麵一閃,石頭擦著他的肩膀砸下,強大的衝擊力將雲梯中間砸得粉碎。張圖失去平衡,從小半空中直直地墜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承!”幾個親衛見狀,飛奔過來,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接住了張圖。張圖隻覺得右臂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他知道,應該是脫臼了。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咬牙推開親衛,左手緊緊抽出佩刀,大聲吼道:“彆管我!繼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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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上硝煙彌漫,撕殺一聲氣破雲霄。
王二狗的雙腿抖得像篩糠,手中的長矛幾乎要握不住。城下那座由頭顱壘成的“京觀“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白色,最頂端的李郡尉頭顱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正盯著他。
“看什麼看!把你那眼睛給我死死盯住城牆下麵!”趙戩那猶如炸雷般的吼聲驟然響起,緊接著,無情的鞭子裹挾著淩厲的風聲,毫不留情地抽在王二狗的背上。
刹那間,火辣辣的劇痛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這鑽心之痛讓王二狗一個激靈,身體本能地瑟縮起來。
“是...是!”王二狗聲音顫抖,帶著幾分恐懼與慌亂,慌忙轉身。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儘的深淵。
城下,黃巾軍如那無邊無際的洶湧潮水,連綿不絕地朝著城牆發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衝擊。那些頭裹黃巾的身影,仿佛不知疲倦的凶獸,前赴後繼。
簡陋的雲梯在刺眼的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好似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守城士兵們本就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弓弩手準備!”趙琰那充滿威嚴與肅殺的聲音,在城牆上如炸雷般轟然炸響。
王二狗並非弓弩手,他隻是一個手持長矛的普通步卒。他的任務,是在敵人如惡狼般爬上城牆的那一刻,用手中的長矛將他們狠狠捅下去,以此來守護這搖搖欲墜的城牆,守護自己那或許下一秒就會消逝的生命。
此刻,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卻感覺喉嚨乾得仿佛塞了一把粗糲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震耳欲聾的呐喊聲如滾滾驚雷,從城下鋪天蓋地地傳來,這聲音仿佛擁有著無窮的力量,震得王二狗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顫抖,好似大地都在這聲浪的衝擊下瑟瑟發抖。
“放箭!”
隨著趙琰一聲令下,如同黑色的死亡之雨,數百上千支羽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以雷霆萬鈞之勢飛向城下。王二狗忍不住偷偷探頭看去,隻見衝在最前麵的黃巾軍,就像成片倒下的麥子,在羽箭的攢射下紛紛栽倒。
然而,後麵的黃巾軍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們紅著眼睛,踩著同伴的屍體,依舊如瘋魔般繼續衝鋒,那決絕的模樣,仿佛完全不知道恐懼究竟為何物。
“彆發呆!準備滾石!”身旁經驗豐富的老兵,一腳狠狠踹在王二狗的屁股上,將他從短暫的失神中踹醒。
王二狗這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跑到滾石堆放處。在那裡,他和另外三個同樣滿臉驚恐的新兵一起,用儘全身力氣,將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沉重石頭,艱難地抬到城牆邊緣。
此時,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與恐懼,汗水如豆粒般不斷滾落。
“等他們雲梯靠上來再推!”老兵那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洪鐘般在幾人耳邊回蕩。
王二狗機械地點點頭,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黃巾軍。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幾天前還在田間辛勤勞作,過著平靜日子的普通農夫,如今卻要親手將這沉重的石頭砸向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去結束他們的生命。
第一架雲梯“砰“地一聲,重重地靠上了城牆,距離王二狗所在的位置隻有十幾步遠。他清楚地看到,一個頭裹黃巾的漢子,手裡緊緊握著一把短刀,手腳並用,如敏捷的猿猴般拚命往上爬,那漢子的眼神中閃爍著狂熱而又決絕的火焰,仿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推!”
王二狗和同伴們在老兵的怒喝下,咬著牙,一起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滾石猛地推下城牆。石頭沿著雲梯一路滾落,發出一連串可怕的撞擊聲,那聲音仿佛是死神的咆哮。
王二狗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頭碎裂聲響,緊接著,他看到那個黃巾漢子驚恐地抬起頭,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然後瞬間被巨石砸中,整個人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一樣,從雲梯上高高飛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嘔——”王二狗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恐懼與惡心,趴在城牆上劇烈地乾嘔起來,胃裡仿佛有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可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水不斷湧上喉嚨。
“廢物!”老兵忍不住罵了一聲,不過卻也沒再繼續打罵他,隻是冷冷地說道:“習慣就好,在這裡,要麼他們死,要麼你死。”
夕陽如血,那如泣如訴的餘暉將伊川郡城牆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所淹沒。
王二狗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蜷縮在城垛後,雙手如鉗子般死死攥著長矛,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如紙。城下那淒慘的叫聲依舊源源不斷地傳來,那些被火油無情澆中的黃巾軍發出的痛苦哀嚎,猶如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哭號,尖銳地鑽入他的耳朵,無論他怎麼拚命甩頭,都無法將這可怕的聲音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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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喝口水。”李鐵柱那顫抖的聲音傳來,他遞過來一個破舊的皮囊,可手卻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皮囊中的水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