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客仰頭飲回潑出的熱茶;
乞丐接住墜落的銅錢;
戍衛石像的眼球滾回眼眶;
而懺悔碑上的文字,正逆轉為未刻時的空白青石。
防腐液的逆流衝刷著墨九霄的胸腔,他感到晶化心臟的裂縫正被某種粘稠的物質強行粘合。蘇無音的機械手掌突然穿透液幕,拽著他的衣領撞進茶樓——飛濺的防腐液在門檻處凝成鐘乳石般的晶柱,將門外逆向流動的時空隔絕成扭曲的殘影。
“看梁上!”蘇無音碳化的指尖戳向房梁。那裡懸著七盞青銅燈,每盞燈的火焰都裹著一團凝固的星塵。當墨九霄的燭龍瞳掃過時,火焰突然坍縮成眼球,瞳孔中映出七種版本的屠城記憶——有他率軍焚毀敵寨的,有初代用活人血祭星核的,甚至有一幕是蘇無音操控機關獸碾過婦孺的。
“都是假的……”蘇無音的聲帶摩擦出火星,她扯下房梁垂落的幌子布。布料在防腐液中舒展成海防圖,墨九霄卻看見圖上的礁石突然蠕動起來——那些竟是無數蜷縮的嬰孩屍體,臍帶連著海底的青銅管道。
懺悔碑的轟鳴穿透茶樓牆壁。墨九霄的右眼突然淌出星塵溶液,液體在地麵彙聚成蜿蜒的溪流,指向櫃台後的酒窖。踹開朽爛的木門時,他們看見窖內堆著三百壇封存記憶的酒甕,每隻甕口都探出半截焦黑的手骨,指節扣著不同年號的銅錢。
“亥月十七……”蘇無音敲碎一壇酒甕,湧出的防腐液中浮著漁村晶化前的最後畫麵:初代偃師的星艦殘骸撞上海岸線,艦體裂縫中鑽出的不是救援隊,而是纏繞神經索的混沌貔貅胚胎。
窖底突然塌陷。
兩人墜入星塵溶液彙聚的暗河,河床鋪滿蠕動的青銅甲蟲。墨九霄的晶化心臟在此刻發出蜂鳴,燭龍瞳的視野突然分裂——他看見河底沉著十二塊石碑殘片,每塊殘片都刻著“時罪”二字的不同寫法。當他的指尖觸及時,那些字跡突然遊動起來,像蝌蚪般鑽進他的血管。
“彆讓碑文重組!”蘇無音撕開自己的機械腹腔,扯出纏繞琴弦的合金腸管。琴弦甩出時絞住三塊殘片,殘片卻在弦絲間融化成星塵溶液,溶液裡浮出墨九霄被萬民唾罵的幻象。
暗河突然倒灌。
防腐液裹著他們衝回地麵,茶樓早已化作青銅巨樹——每根枝椏都掛著晶化的茶客,樹葉是凝固的海防圖,樹根則纏繞著懺悔碑的基座。墨九霄的右手插入樹乾,燭龍瞳的晶層徹底崩碎,暴露出瞳孔深處跳動的星核投影。
“要真相……就拿眼睛來換……”
樹乾裂開的縫隙裡傳出初代沙啞的嗓音。三百根枝椏突然暴長,尖端刺向蘇無音碳化的左眼。墨九霄旋身斬斷枝椏,斷口噴出的防腐液卻化作鎖鏈,將他的虛化右臂釘死在碑文上。
碑文開始吞噬他的記憶。
“罪”字的每一筆都在吮吸他的星塵血液,墨九霄看見自己的一生正被拆解成散落的銅錢——邊境烽火中接過將軍印的右手、為保機密焚毀機關城時顫抖的指尖、還有在千機淵底接續傀儡心的那個雨夜。
蘇無音突然將半截脊椎刺入碑體。合金骨骼與青銅碑文摩擦出刺眼的火花,她碳化的聲帶擠出嘶吼:“用你的心臟……澆灌空白處!”
墨九霄的左手插進自己胸腔。
當晶化心臟被生生扯出時,星塵溶液如暴雨般傾瀉。液體澆在空白碑文上的瞬間,三百口懸棺從青銅樹冠墜落——每口棺材裡都封存著他舍棄的記憶:母親臨終前塞進他手心的傀儡核心、第一次斬殺敵將時濺在甲胄上的腦漿、還有蘇無音在琴弦崩斷時那個來不及收回的笑。
碑文爆發出刺目強光。
所有畫麵在此刻坍縮成星塵洪流,墨九霄的心臟碎片在洪流中重組。當他重新睜開眼時,懺悔碑上的“時罪”二字已凝固成青銅浮雕,而城池恢複了詭異的靜止——茶客依然懸著茶盞,乞丐的銅錢永遠差三寸落地。
隻是戍衛石像的眼球裡,多了一行微雕小字:
觀測即篡改
蘇無音跪坐在碑基旁,她的合金脊椎徹底碳化,稍一碰觸就碎成齏粉。墨九霄伸手去扶時,發現自己的虛化右臂正逐漸實體化——皮膚下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細密的星軌紋路。
海風突然裹著鹹腥味襲來。
他們同時轉頭,看見十二尊懺悔碑的投影正在海平麵重疊。當最後一道光暈消散時,某塊礁石後傳來機械齒輪的咬合聲——半截混沌貔貅的爪子探出岩縫,鱗片紋路與偵查機甲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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