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該死。”
陸詢低頭看著沈初棠,下頜繃緊。
“他是該死……”沈初棠喘著氣,像是在安撫,“但是不該臟了你的手。”
一語落地,陸詢的手指微微一鬆。
殷耀猛然墜地,像條死狗般劇烈咳嗽,幾乎連骨頭都被捏斷。
陸詢卻根本不看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槍。
下一秒,槍口轉向言丞。
“你剛才說……”陸詢黑眸深邃,一字一頓,“她是你的?”
“砰——”
子彈穿過空氣,毫不猶豫地打在言丞膝蓋上。
鮮血噴湧,言丞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人當場跪下,冷汗涔涔。
陸詢卻沒停,換了個角度,一槍接一槍。
直到彈夾空了,他才冷笑一聲,將槍丟進池子裡,水花四濺。
“你不配。”
話音落地,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隨後,周晏之與白羽帶著人衝了進來。
“老大!”周晏之一眼瞥見陸詢身上斑駁的血跡,瞳孔驟縮:“你的傷——”
“無礙。”
陸詢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轉身帶她離開。
直到走出大廳外的空地,他的身形忽然一晃,單膝跪了下去。
沈初棠瞳孔猛地緊縮:“陸詢!”
陸詢昏迷了。
到醫院後,醫生緊急將兩人送進搶救室。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兩人一同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次日清晨。
陽光順著百葉窗灑進來,落在潔白的病床上。
沈初棠慢慢睜開眼。
空氣中還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鼻腔乾澀發疼,喉嚨像是被砂紙刮過。
她愣了一瞬,意識尚未回籠。
直到轉頭,視線落在一旁的床上。
病床上,陸詢雙眼緊閉,額前的頭發被剪短了些,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幾道乾涸的血痕。
紗布層層疊疊地包裹著他左臂和腹部的位置,心電監護儀發出一聲聲緩慢卻穩定的“滴滴”聲。
他還活著。
卻昏迷不醒。
沈初棠喉嚨一哽,支撐著身體坐起來。
下床的動作太急,一腳落地時身子一晃,幾乎摔倒。
她咬牙站穩,拽著點滴架一步一步走到陸詢的床邊。
手指顫抖地伸過去,小心翼翼地落在他側臉殘留的血跡上。那處皮膚已變得乾涸又粗糲,她輕輕一擦,卻怎麼都擦不掉。
她一向不怕疼、不怕摔、不怕狼狽。
可就在這一刻,眼眶猛然酸澀,控製不住地紅了眼。
她低頭看著那隻靜靜躺著的手。
從前這隻手撐著她、護著她、拉住她的無數次。
現在卻連動一動,都沒有力氣了。
沈初棠低下頭,額頭輕輕靠在他的掌心,像是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偽裝和驕縱,隻剩一個無措的小姑娘。
“對不起。”
“對不起,陸詢。”
病床上的男人,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陸詢緩緩睜開眼,手指微微抬起,在她濕潤的臉頰上擦過。
“哭什麼?”
沈初棠一愣,鼻子仍是一抽一抽的。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疼?”
陸詢隻是盯著她,嗓音帶著一點薄涼的笑意。
“親一下,就不疼了。”
這一瞬,沈初棠認出這是陸詢的黑暗人格。
沈初棠下意識地要抽回手,卻在那一瞬,又被陸詢扣得更緊。
他明明虛弱至極,連氣息都帶著血腥味,卻還是強行將她拖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