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去試用的桌子,已然初見成效。大小訂單如雪花般陸續飛來,讓眾人忙得不可開交。儘管工作忙碌,但周晨始終堅持著當初定下的晨練計劃,無論多忙都未曾中斷。晨跑的距離也從最初的三公裡逐步增加到了五公裡,眾人在隊列走動時,開始有了精氣神,不再像從前那般鬆鬆垮垮。這種變化,無形中也影響到了大家的日常生活,每個人的生活逐漸變得自律起來。雖然平日裡大家依舊喜歡吹牛打趣,沒個正形,但基本的生活規律已然形成。
如今已是九月底,站在秋天的尾巴上,一場仿佛是為秋日告彆而降臨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細密的雨絲將天空渲染得灰蒙蒙一片,這場雨一下,氣溫下降得愈發明顯,寒風凜冽,凍得周晨都有些站不直身子。
見到如此天氣,大家都不想動,隻想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各種呻吟,怨聲載道。然而周晨隻是不肯,大家隻好不情願的整裝。一切就緒,熱身完畢後,周晨領著大家開始慢跑。當雨水淋到臉上,才發現還是低估了秋風秋雨的威力,真是秋風秋雨凍煞人。原本還能克製的寒意,變得連跑步散發的熱量也難以抵抗,隻能咬牙堅持。
路過附近的幾戶人家,並沒有人加入進來,畢竟天太寒冷。這一段時間的堅持,近幾日這幾間門市裡的小孩都會跟出來跑一段,或是覺得有趣。
周晨已經弄清了這附近人家的情況。本來這附近鄰居,一來便要上門拜訪的。隻是周晨不熟悉情況,後來又一直忙碌,事情就給耽擱了。直到最近,幾個小孩加入他們的跑步隊伍,這才了解清楚這街坊鄰居的情況。隔壁李家,開個小麵館,帶著一兒一女兩孩子,艱苦度日。男孩李虹,第一個加入跑步隊伍。對麵陳家,開了間雜貨鋪,夫妻倆加上一陳翔,日子還算可以。再隔壁林家,就有些不忍說道。男人林縛,酗酒好賭,遊手好閒。全靠那林家夫人幫人縫縫補補做些女紅貼補家用,日子那叫一個難過。那林家就一閨女叫林微,聽說也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偶然見過一次,長得感覺比九歲的陳翔還小。這些家長裡短的,都是這幾日李虹與陳翔說的。這讓周晨更多的了解了附近的情況。
路過盧莊,門戶緊閉。往日蔡琰偶爾也會出來跑上一段,看他們站隊訓練。今日天氣確實太過寒冷,讓人不敢出門。周晨他們一路跑到往日訓練之地,開始今日訓練。不過今日訓練之前,周晨有些話想說。
“知道為何要讓你們訓練麼?並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乾,折騰你們。而是未雨綢繆。你們這群泥腿子,才過幾天安生日子?這麼快就想偷懶享受,你們覺得自己配麼?那些現在還躲在被子裡的,哪個不是天潢貴胄,紫綬王侯?就你們這群窮得叮當響又鼠目寸光的家夥,也好意思睡回籠覺?太白釀為什麼變成了天一樓的?還不是因為我們弱。當初招你們時,你們一個個都弱雞得很。瘦的跟竹篙一樣,站著都怕你們被風吹跑。如何能與那些地痞流氓打架?現在帶你們跑步,就是要鍛煉你們的身體,讓你們身體強壯起來。與人鬥爭,才有自保的能力。下次見著地痞流氓圍店,我們才有能力將他們趕走。等基礎打好了,我們以後便訓練搏鬥技法。練好這些,以後不管在哪,遇上什麼人,至少自己還有些依仗。難道你們還願意和以前一樣,站在籠子裡任人挑選,任人拿捏麼?本來不欲與你們說這些,但今天這場雨,讓我覺得不說不行。訓練之事,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能練出個什麼來?豈不聞平時多流淚,戰時少流血?今日便是要告訴你們,以後我們的訓練,都將風雨不綽。或許你們覺得,現在這種安生日子挺好,沒必要折騰。但某告訴你們,人生路上,你若不前進,便是在後退等死。咱們現在八仙桌賣得挺好,起碼養活了咱們七張嘴,還能有些結餘。但是告訴你們,不出旬日,便會有其他木匠也造出八仙桌在市麵上賣,而且比咱們賣得便宜。到時候怎麼辦?也降價和他們競爭?那你們還能天天吃肉喝酒麼?”
直到說他與他們休憩相關的八仙桌,這些人麻木的臉上才有些許動容。一雙雙放光的眼睛都盯著周晨。
“知道為什麼讓你們在所有賣出去的桌子凳子上都打上‘緣’字標記麼?是為了讓我們的客戶一看到桌子凳子,便想到咱們啟緣木具。隻有咱們生產的木具才是好的,質量過硬的。才能與他們身份匹配,這叫品牌效應。隻有樹立起咱們的品牌,才能在以後激烈競爭中屹立不倒。”
跟他們講這些,明顯是對牛彈琴。索性也就不講了,繼續訓練。等到訓練出點精氣神,到時候便請盧植來指教一番。人家可曾是北中郎將,領兵打仗的文武全才。再讓他介紹個廝殺漢,來教點戰場拚殺技法,到時候便去收拾那些圍店的地痞。小人報仇不過夜,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周晨不是君子,但不妨礙他套用這句古話。一個個來,先撿軟柿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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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訓練結束,雨都沒有停的意思。所有的人都淋得個通透,裡裡外外沒一片乾布。回程的路上,各家各戶也都開了門戶。見他們隊列筆直,步伐整齊的走過,各種言語,在人後各種言傳。
回到店中,大家收拾一番,喝幾口酒暖暖身子,便開始回到日常軌跡。周晨畏寒,不得不燒些熱水暖身,順便熬些薑湯,免得大家受風寒,得不償失。周忠搭檔著李狗子鋸原木,做粗加工,周三專加工腿,張龍加工邊,郭亮加工牙板。小二熬膠,順便也打打下手,誰忙幫誰。近日訂單較多,工期緊張,再過五日,又要交付二十張桌子。所以大家都在趕工,都恨不得多生出一雙手。但工作歸工作,嬉鬨笑言仍然繼續。尤其是喝完酒後,話便更多,內容也更露骨。
“狗子,你小子今日瞧見林家那小閨女沒?”周忠又開始調侃李狗子,李狗子年紀最小,為人老實,經常成為大家調笑的對象。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和周忠搭檔乾活,周忠那張嘴一刻也閒不住。
“周大哥可彆開玩笑了,掌櫃的說過,隊伍行進,目不斜視,昂首挺胸。某怎麼瞧得見她人。”李狗子有些窘迫地回答。
“切,你小子不誠實。你走最前麵,視野最好,某都瞧見你,你能瞧不見?”周忠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李狗子被揭穿,微微有些臉紅。急切的辯駁道:“你彆亂說。”
“哎,也不知道你啥眼光,居然瞧得上那麼個沒長開的乾癟丫頭。要依某看,那林家夫人倒還瞧得上眼,那臉相,那身段,嘖嘖,你們說是不是?”周忠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地比劃著。
大家異口同聲的‘嗯’了一聲,深以為然。隻是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甚至連牛糞都不如。事實上林家原本也不至如此,聽說林家原本還是個富戶。隻是那林縛終日在外鬼混,從不管家,家裡的錢財也被他揮霍一空,這才淪落至今日地步。
“周忠兄弟,其實某覺得吧,街口的劉寡婦也不錯。長相是寒磣點,但胸脯飽滿,腚大胯寬,好生養。”郭興發表了自己獨特的見解。
這次,沒人讚同他的觀點。那粗腰肥臀的劉寡婦,站著跟水桶似的,還長著一張大餅臉,圓的和撥浪鼓一般,實在讓人難以將“不錯”二字與她聯係起來。想想那身影,都讓人背脊發涼。隻覺得他口味偏重,許是他牙口好,能啃得動“硬骨頭”。
“掌櫃的你覺得誰好?”有人笑著問周晨。
“掌櫃的自然是覺得琰姑娘好。沒瞧見那麼個知書達理的姑娘,都跟我們這群粗鄙大漢一起跑步麼?上次琰姑娘還來找掌櫃的呢。”周忠搶著回答,他的這個見解又一次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周晨剛收拾完,喝了口酒,一巴掌拍在周忠的肩膀上,笑著說:“你倒是好見解。那你說說某現在想什麼?”
“呃……乾活乾活。”周忠嘿嘿一笑,趕緊轉移話題。
於是院子裡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伴隨著鋸木與刨木的聲音,顯得格外和諧。乾活最好的狀態便是現在這樣,輕鬆沒有壓力,又乾勁十足。人說男女搭配,乾活不累。或許這個小團隊中,再加入一兩個女子,便更好了。至少不用活做到一半,自己又得起身為他們準備飯食。一想到這,周晨這個掌櫃當得便有些心酸。怎麼自己好好的一個掌櫃,當著當著便成保姆了?這個說不會做,那個說做得不好吃,真讓他們做了,自己又吃不下。唉,真是條勞碌命。是得招個女人才行,一群糙老爺們,身上就沒件乾淨的衣服,都跟抹布似的。洗著洗著就洗不乾淨了。要不招一個?周晨心裡勸著自己。可看看手頭上剩下的錢,緊巴巴的,養活包括自家在內的七口人已經很累了,再來一張嘴?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於是周晨咬咬牙,下定決心道:“小二,明天在門外貼個招工告示,招個浣洗廚娘。”
周晨話音剛落,院子裡頓時響起一陣興奮的呼喊聲,眾人眼裡閃爍著光芒,活像一群餓狼。周晨心中暗自好笑,罵道:“一群沒出息的家夥,又不是給你們娶媳婦,激動個什麼勁兒。”可嘴上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這些夥計雖然粗俗,但相處起來很是安樂,一件小事就能讓他們高興許久。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看來會一直下到冬天。周晨腰間多了個酒葫蘆,裡麵裝著比太白釀還要烈的烈酒,這是他特意提煉的,專為抵禦這個冬天的寒冷而準備。烈酒防寒暖身的效果不錯,等到大寒之日,天空飄起鵝毛大雪,那時候圍坐在一起吃頓火鍋,喝點酒,想想都覺得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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