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漸西沉,熟客登門,酒樓最忙碌的時段來臨。兩位掌櫃忙碌了一天,仍小心翼翼的招呼著,隻等夜幕降臨,月娘將親自主持此次表演。古姑娘的表演,並不是誰都能請動的,畢竟能看她表演的,哪個不是朝中貴人,又怎會來這酒樓表演。
周晨糾結一番,還是跟隨蔡邕到了天一樓。並不是他有多大心胸,而是想多了解一下對手。
天一樓內,高朋滿座,氣氛卻有些古怪。這裡既不是青樓妓院,亦不是喝花酒的畫舫輕舟。卻都在等著那洛陽花魁現身一會。看著這熱烈氣氛,月娘蓮步輕搖,登上舞台。拍了拍手引得大家注意後開口道:“大家靜靜。在古姑娘表演前,妾身先宣布一個好消息。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如今我們天一樓推出的太白釀,瓶身上詩句沒了。”
說到這,台下又開始交頭接耳。那些原本以為隻是天一樓沒學問,做不出應景的詩,所以沒刻。現在看來,這裡麵還有玄機?果然,月娘接下來宣布的事,便印證了這種想法。
“並不是天一樓請不到人寫詩,而是瓶身空白,是為在座各位而留。今日高朋滿座,等會看完古姑娘表演,誰若有佳作,都可留下。並且我們樓請了幾位當世大儒在此點評,到時會選取一首,刻於瓶身,還將刻下作者名字。選中的,天一樓還將送上潤筆費。當然,本次沒選中的也沒關係,瓶身上的詩,咱們樓會每月更新一次。”
這下堂下反響更熱烈,多少人都躍躍欲試。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成名機會,如今太白釀如此風靡,一旦瓶身上刻下自己的詩與名,到時家喻戶曉做不到,聲名遠播定不是什麼難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名字,通過這個瓶子,能進入那些達官貴人眼中。想想都有些小激動呢。
聽到如此操作,周晨心中複雜難言。難怪要請蔡邕。如此手段,那些光明正大的陽謀,也不過如此吧。詩與酒的相會,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俄爾,有曼妙女子,白紗遮麵,青絲墨染,露一雙秋水含波的鳳目,畫兩彎新月點染的柳眉。蓮步輕搖,便蘊著萬千風情,看上一眼,直叫人沉醉其中。白衫抱琴,又顯飄逸空靈,仿佛從夢境中走來。也不知是誰,‘啪’的一聲,筷子掉於地上,才將眾人從夢境中拉回。
華燈巨幕下,有簫聲響起,女子隨著簫聲,翩翩起舞。時而輕舒雲手,玉袖生風。時而高躍於空,衣袂飄飄。樂聲清泠於耳畔,翩若驚鴻在眼前。手中琵琶時而和著簫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讓人如癡如醉。
一舞閉,女子悄然退於幕後,而堂上仍然寂靜無聲。大家都沉醉於那神仙一舞,忘記喝彩與歡呼。直到月娘再次走到台前,堂中眾人才回神,然後爆發出如潮掌聲與滿堂喝彩。
裙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風格隻應天上有,歌聲豈合世間聞。胸前瑞雪燈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不是相如憐賦客,爭教容易見文君。
精心準備的秀場,自然不會隻有驚為天人的一舞。古寒香那空靈的舞蹈,隻是開場的一份見麵禮,或者叫拋玉引磚。接下來的表演,紛紛而至,讓人目不暇接。
看台下,一張張紙箋在眾人手中傳來傳去。偶有佳作,那些文人騷客,便直接起身與眾人品評。最後送到雅間,傳到蔡邕及諸位大儒手中。稍作一番點評,然後送去月娘處。點評得上者,便會由歌女在台上吟唱。
氣氛漸入佳境,才子佳人,你方唱罷,我方登場,各領風騷。那幕後女子,看著一首首文采斐然的詩歌,怦然心動。偷瞧一眼那中意的才子,恣意灑脫的形態,羞紅了臉,萌動了春心。旁邊的姐妹,瞧著她那吃了蜜的模樣,撩撥幾句。女子不依,最後抱到一起,嬌笑起來。
看過先前一舞,後麵的表演,似乎都失去靈魂。周晨有些提不起興趣。環顧左右,蔡邕古井無波,如老僧入定。蔡琰看的也不甚入神,興致缺缺。衛仲道從頭到尾都沒怎麼看舞台,眼裡隻有一個蔡琰。瞧著他那神色,又有種吃撐的感覺。告了個罪,出了雅間,還帶出了兩條小尾巴——蔡琰和衛仲道。
“你們怎麼也出來了?”周晨問道。他心裡想著,這兩人難道是誠心要在自己麵前秀恩愛嗎?難道不知道“愛而不藏,自取滅亡”的道理嗎?
“除了先前一舞尚可,這些表演都太爛俗了,出來解解悶。”蔡琰口氣不小。
“喲,蔡姑娘好大口氣。”真是無巧不成書,蔡琰的話剛出口,就被正好路過的月娘聽到了。月娘心中十分不滿,自己辛辛苦苦籌備了這麼一場宴會,蔡邕都還沒發表意見呢,這個黃毛丫頭竟然如此不屑,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蔡姑娘既然如此不屑,何不下場一展風采。”月娘挑釁地說道。
周晨還生怕這黃毛丫頭一衝動就下場,不過還好,這丫頭是個嘴上不吃虧的主。
“哼,奴家才懶得和一群庸姿俗粉比呢。奴家下場,怕她們以後都不敢再彈琴。”蔡琰傲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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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嗬嗬’一笑,心中明了,對這丫頭已有評價。也就不再理會她,進房招呼那些大儒去了。
“師姐你這嘴倒是真毒。”周晨說道。
“你覺得奴家在吹牛?”蔡琰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周晨,轉過身去,似乎在生悶氣。周晨撓了撓頭,心中暗道,難道不是嗎?誰會相信她的這番大話啊,這口氣吹得,牛都要被吹到火星上去了。不過,他還是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衛仲道。
“琰兒的琴技,可不需吹牛。台上那些姑娘,確實無法相提並論。”衛仲道認真地說道。
周晨扯了扯嘴角,懶得理會他們,獨自離去。
不知何時,月娘出了雅間,站在周晨身後。開口說道:“知道今日為何會請你麼?”
“請賜教。”周晨說道。
“那天聽公子語氣,原本還擔心公子是根強骨頭,怕公子會做傻事。後來聽說公子改行做木匠,才發現公子也是一時俊傑。公子既然是聰明人,奴家也不妨直說。今夜一過,天一樓太白釀便是世間正宗,一切塵埃落定。隻要公子繼續做聰明事,自可安然無事。”月娘說道。
“世間正宗?”周晨譏笑。
“公子不信?明日,太白釀便將成為禦用十大貢酒之一,天一樓將成為皇商。到時陛下將會頒下丹書鐵券。天一太白便是世間正宗,即便你將秘方貼滿京城,也沒人敢私釀太白釀。所以即使你蠢到找死,也不會對天一樓有任何影響。”月娘自信地說道。
“雖是對手,某也不得不由衷讚歎,月娘當真好手段。你的意思,某已了然。某如今隻是個木匠,不會做什麼蠢事,月娘儘管放心。不過總有一天,某會堂堂正正的將太白釀從你手中拿回的。”周晨凝視著月娘的眼睛,信誓旦旦的開口說道。
月娘捂嘴嬌笑,覺得周晨幼稚。也不懼他的狂妄,隻將話題轉移道:“聽說你最近在推銷八仙桌?天一樓打算先訂二十張,這筆生意可敢接下?”
“大掌櫃說笑,既然貴樓關照某生意,某自然會接。兩百錢一張,板凳三十錢一條,童叟無欺。二十套先付三千二百錢定金,五日後取貨。”
月娘隨手扔出一個錢袋子,轉身離去。隻讓周晨記著,五日後錢貨兩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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