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太陽剛升到半空,魏主就改變了戰術。
他一聲令下,衝車轟隆隆地推向了城牆。
那衝車的力量可真不小,但城牆的土既堅硬又密實,被撞下來的土塊寥寥無幾。
魏兵們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往上爬。
一撥接著一撥,輪番上陣,看得人心驚膽戰。
城上的臧質和沈璞分段把守,手裡的長矛巨斧不停地戳、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魏兵們往上爬一個,就掉下去一個,根本上不去。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死了好幾十個。
最後,魏兵們隻好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魏兵就是攻不下這座城,反而死了上萬人。
春天到了,天氣暖和起來,但那滿地的屍體開始腐爛發臭,瘟疫就這麼蔓延開了。
魏兵們一個個骨頭酸軟,精神萎靡,戰鬥力大減。
這時候,又探聽到宋都的消息,說宋軍要派水軍從海上進入淮河來支援盱眙,還命令彭城截斷魏軍的退路。
魏主一聽,知道不能再留了,趕緊下令毀掉攻城器械,向北撤退。
盱眙的守將們一看魏兵要撤,就想追上去。
沈璞攔住他們說:“咱們這裡隻有二三千人,能守城但不能出戰。
咱們假裝準備船隻,像是要渡河追擊的樣子,魏兵一害怕,就會跑得更快,咱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果然,魏主一聽盱眙有船,嚇得不行,連忙帶著軍隊往回跑。
路過彭城都沒敢停,一溜煙兒地跑了。
彭城的將佐們一看,就勸義恭出兵追擊,說魏兵帶著一萬多俘虜,現在正是乘勢奪回的好機會。
可義恭膽小怕事,就是不肯答應。、
過了一天,詔使來了,命令義恭儘全力追擊魏兵。
可這時候魏兵早就跑遠了,哪還追得上啊?
義恭沒辦法,隻好派司馬檀和之去蕭城走了一趟,算是奉了詔命行事。
檀和之一路上也沒見到魏兵的影子,隻看見一堆堆的屍體,斷頭斷足的,慘不忍睹。
走著走著,就碰上了從魏軍逃回來的程天祚。
程天祚一說起來,那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他說:“南中被掠走的那些百姓,都被魏兵給屠了。
年輕力壯的都被斬了頭、砍了腳,嬰兒們被穿在槊上,魏兵還拿著槊盤舞取樂。
所經過的郡縣,一片荒蕪,連春燕都嚇得飛回林子裡築巢了,真是慘啊!”
這事兒一傳開,太尉江夏王義恭、徐州刺史武陵王駿因為禦敵無功,都受到了譴責。
義恭被降為了驃騎將軍,駿被降為了北中郎將。
青、冀刺史蕭斌,將軍王玄謨也被免了官。
這一場宋、魏之間的爭鬥,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都遭到了破壞。
元嘉初年的政治清明和繁榮,也從此開始漸漸衰敗。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兵是禍事的開頭,最後往往也會帶來凶險的結局。
過了這麼一兩年,南邊和北邊都發生了大事,讓人意想不到。
南邊是宋國內部開始動蕩不安,各種矛盾都冒了出來。
北邊呢,魏宮裡的變故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魏主燾一路風塵仆仆,終於跑回了平城。
他心中滿是歡喜,這次出征大獲全勝,不僅拓展了疆土,還帶回了五萬多降民。
一進城,他就直奔宗廟,告祭先祖,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隨後,他改元為正平,寓意著新的開始,希望國家能在他的治理下更加繁榮昌盛。
那五萬多降民,魏主燾也沒有虧待他們。
他把他們分到了京城附近,讓他們安居樂業,成為魏國的新子民。
這一舉措,不僅彰顯了魏主的仁德,也增強了魏國的國力。
說起魏國的強盛,就不得不提到崔浩。
在拓跋嗣和拓跋燾兩朝,崔浩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博學多才,精通曆史,一直負責修撰國史。
他和崔允等人,多年如一日,埋頭苦乾,終於完成了這部鴻篇巨製。
魏主燾曾叮囑他們:“修史一定要實錄,不要隱瞞。”
崔浩謹記在心,他把魏主先世的事情,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一五一十地寫了下來。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涉及皇家的隱私和尊嚴。
但崔浩卻毫無畏懼,堅持原則。
著作令史閔湛、郗標兩人,一向巧言令色,善於奉承。
他們見崔浩修史如此認真,就極力奉承他,還勸他把修好的史書刻石公示,讓天下人都知道。
崔浩聽了他們的話,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照做了。
於是,北魏祖宗的事情,無論好壞,都被刻在了石碑上,立在了顯眼的地方。
太子晃此時掌管著朝政,他手下有四大臣輔佐,崔浩就是其中的頭一個。
崔浩直言無隱,深得太子的敬重,權勢也越來越大。
還有個叫古弼的,頭尖似筆,忠厚質直,魏主燾都叫他“筆頭公”。
這古弼也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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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崔浩雖然才華橫溢,卻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事皆任性,不避嫌疑。
他做事情往往隻憑自己的喜好和判斷,不管彆人怎麼看,也不在乎會不會引起彆人的嫉妒和構陷。
中書侍郎高允早就為崔浩擔憂了,他多次提醒崔浩要小心行事。
但崔浩卻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崔浩啊崔浩,你這樣做遲早會出事的。”高允憂心忡忡地說。
“高允,你彆太擔心了。我做事自有分寸。”崔浩卻不以為然。
果然,沒過多久,讒言就四起。
有人向魏主燾告發崔浩修史時泄露了皇家機密,還說他與太子晃勾結,圖謀不軌。
魏主燾一聽,大怒不已,立即下令將崔浩逮捕入獄。
高允也受到了牽連,因為他和崔浩關係密切,曾經一起修撰國史。
太子晃得知消息後,急忙召高允進宮。“高允,你可知此事?”太子晃一臉焦急。
高允心中雖然害怕,但還是鎮定自若地回答:“臣知此事,但臣所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可有何對策?”太子晃問道。
“臣隻能實話實說,聽天由命了。”高允無奈地搖了搖頭。
太子晃想救高允,就教他如何應對魏主燾的質問。
高允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一見魏主燾,高允就跪倒在地,磕了個頭。
魏主燾冷冷地看著他,問道:“你可知罪?”
高允答道:“臣知罪,但臣所說的都是實話。”
魏主燾一愣,問道:“你何罪之有?”
高允說:“臣與崔浩共著國史,太祖記是鄧淵所作,先帝記和今上記是臣與崔浩共著,但臣寫得更多。”
魏主燾一聽,大怒道:“你為何如此說?難道是想推卸責任嗎?”
高允不慌不忙地說:“臣不敢推卸責任,臣隻是實話實說。
臣知道崔浩主持修史,臣隻是輔助他而已。
但臣所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魏主燾聽了高允的話,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一些。
他看得出來,高允是個直臣,敢於說真話。
於是,他問道:“那太子為何為你開脫?”
高允答道:“太子殿下是臣的恩主,臣自然感激不儘。
但臣所說的都是實話,與太子無關。”
魏主燾點了點頭,對高允說:“你是個直臣,我饒你不死。”
說完,他就讓高允退下了。
隨後,魏主燾又召見了崔浩。
崔浩一見魏主燾,就驚惶失措,不敢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