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走進帳中,對賀拔嶽說道:“高歡已經想篡奪魏室,他唯一忌憚的,就是您兄弟二人。
至於侯莫陳悅那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賀拔嶽眉頭一挑:“哦?
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應對?”
宇文泰目光堅定:“您隻需暗中準備,對付高歡並不難。
如今費乜頭代北彆部的騎士,不下萬人;
夏州刺史斛拔彌俄突,有精兵三千;
靈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紇豆陵伊利,也都擁兵自重,尚未歸附。”
賀拔嶽若有所思:“繼續說。”
宇文泰繼續道:“您若移軍近隴,恩威並施,就能收服這些部眾,壯大實力。
再安撫西邊的氐羌,控製北方的沙塞,然後回軍長安,輔佐魏室。
到那時,區區高歡,何足畏懼?”
賀拔嶽聽完,哈哈大笑:“好!此計甚妙!”
他當即決定派泰前往洛陽,向魏主密報計劃。
宇文泰抵達洛陽,麵見魏主。
魏主聽完他的陳述,滿意地點點頭:“卿忠心可嘉。”
隨即下詔,加封泰為武衛將軍,並讓他回去傳達旨意。
不久,魏主又授賀拔嶽都督雍、華等二十州軍事,兼雍州刺史,甚至割心前血賜予嶽,以示信任。
賀拔嶽感激涕零,立刻率軍西出平涼,以牧馬為名,招撫各部。
斛拔彌俄突第一個率部歸附。
紇豆陵伊利緊隨其後,拱手稱臣。費乜頭、萬俟受洛乾、鐵勒斛律沙門等人也紛紛投靠。
唯獨靈州刺史曹泥,倔強不服。
眾將見狀,紛紛提議:“不如讓宇文左丞出鎮夏州,震懾四方。”
賀拔嶽卻猶豫了:“宇文泰是我的左膀右臂,怎能輕易外放?”
可轉念一想,除了泰,軍中確實無人能擔此重任。
最終,他長歎一聲,上表請求任命泰為夏州刺史。
魏廷很快批準。
宇文泰領命,啟程赴任。
臨行前,賀拔嶽親自送泰出營。
賀拔嶽拍了拍泰的肩膀,鄭重道:“夏州乃要地,交給你,我放心。”
宇文泰微微一笑:“定不負所托。”
賀拔嶽又道:“若有變故,速速報我。”
宇文泰點頭:“明白。”
兩人相視片刻,泰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賀拔嶽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但願此去,一切順利。”
宇文泰一路疾馳,心中盤算著如何治理夏州。
他知道,自己肩負的不僅是鎮守一方的責任,更是對抗高歡的關鍵一步。
“高歡……”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神漸冷。
馬蹄聲漸遠,黃沙漫卷,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
魏廷的詔書已下,泰正式赴任夏州。
這消息傳到晉陽,高歡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他立刻找來長史侯景,吩咐道:“你去勸勸紇豆陵伊利,讓他歸順我們。”
侯景領命而去,可沒過多久就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主公,那伊利倔得很,死活不肯低頭。”
高歡一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二話不說,親自帶兵突襲伊利,三兩下就把他抓了回來。
消息傳到洛陽,魏主元修氣得直跺腳。
他立刻下詔責問高歡:“伊利既沒造反也沒惹事,是朝廷的忠臣。
你憑什麼擅自抓人?
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到底想乾什麼?”
高歡看著詔書,冷笑一聲,提筆寫了封回信,話裡話外都在打馬虎眼。
他心裡清楚,眼下最要緊的是對付賀拔嶽。
“主公在擔心什麼?”
右丞翟嵩見他愁眉不展,主動問道。
高歡歎了口氣:“賀拔嶽手握重兵,要是再和秦州刺史侯莫陳悅聯手,那就更難對付了。”
翟嵩眼珠一轉,湊近低聲道:“何不讓他們狗咬狗?
屬下願去秦州走一趟,保證叫他們自相殘殺。”
高歡眼前一亮:“你有把握?”
“隻要略施小計。”
翟嵩胸有成竹地笑了。
“好!”
高歡拍板,“這事就交給你了。”
翟嵩快馬加鞭趕到秦州,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沒費多少工夫就說動了侯莫陳悅。
回到晉陽時,翟嵩一臉得意:“主公放心,魚兒已經上鉤了。”
高歡哈哈大笑:“好!那我們就坐山觀虎鬥。”
他往椅背上一靠,悠閒地捋著胡子,等著看好戲。
賀拔嶽正打算討伐不服管束的曹泥,便派都督趙貴去夏州找宇文泰商量對策。
宇文泰一聽,立刻提醒道:“曹泥不過是個孤城小賊,不足為懼。
倒是侯莫陳悅這人貪心狡詐,毫無信用,必須提防!”
可惜,賀拔嶽誤解了宇文泰的意思,不僅沒防備侯莫陳悅,反而邀請他一起出兵高平,共同討伐曹泥。
侯莫陳悅接到邀請,心中暗喜,表麵卻裝作熱情,立刻趕來與賀拔嶽會麵。
兩人把酒言歡,談笑風生,看似情投意合,實則各懷鬼胎。
酒過三巡,侯莫陳悅主動請纓:“賀拔將軍,不如讓我先帶兵去河曲紮營,等您大軍一到,咱們再合力進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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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拔嶽爽快答應:“好!那就辛苦侯莫陳將軍了!”
侯莫陳悅一到河曲,立刻設下埋伏。
等賀拔嶽率軍趕到,他假意熱情相迎:“將軍遠道而來,請先入帳休息,咱們再商議軍務。”
賀拔嶽毫無戒心,欣然入帳。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侯莫陳悅突然捂住肚子,麵露痛苦:“哎呀,將軍稍等,我肚子疼,先去方便一下。”
賀拔嶽揮揮手:“將軍請便。”
誰知侯莫陳悅剛走,帳外就閃進一人,悄無聲息地繞到賀拔嶽背後。
“唰!”
刀光一閃,賀拔嶽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已經落地,鮮血噴濺而出,屍體轟然倒下。
是誰下的毒手?
正是侯莫陳悅的女婿——元洪景。
洪景殺了嶽將軍後,立刻出來安撫嶽家軍眾將士。
他假惺惺地說:“各位彆慌,我是奉皇命誅殺嶽某一人,與諸位無關。”
嶽家軍的將士們麵麵相覷,雖然心裡有怨氣,卻不敢發作。
這時,站在一旁的悅將軍眼珠一轉,心裡盤算著:“這些人可都是精兵強將,要是能收為己用...”
但他轉念一想:“不行,萬一他們懷恨在心...”
最終他搖搖頭,帶著自己的部隊撤回了水洛城。
嶽將軍的屍體被悅將軍的人帶走了。
趙貴將軍實在看不下去,親自去找悅將軍理論:“悅將軍,人死為大,還請歸還嶽將軍屍首,讓我們好生安葬。”
悅將軍冷笑一聲:“哼,想要屍體?
拿銀子來換!”
趙貴強忍怒氣,湊足了銀兩,這才把嶽將軍的遺體贖回來。
此時,嶽家軍的殘部散落在平涼一帶,群龍無首。
將士們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有人垂頭喪氣地說:“咱們將軍都沒了,這可怎麼辦啊?”
趙貴拍案而起:“諸位彆慌!
我聽說宇文泰將軍雄才大略,不如請他來做我們的統帥!”
都督杜朔周立即附和:“趙將軍說得對!
宇文將軍威名遠播,定能帶領我們重振旗鼓!”
說罷,他快馬加鞭趕往夏州,麵見宇文泰。
宇文泰召集眾將商議此事。
大中大夫韓褒激動地說:“將軍,這是天賜良機啊!”
宇文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韓大夫說得有理。
那悅將軍殺了人卻不敢占據平涼,反而退守水洛,可見是個沒膽識的。
機會稍縱即逝,我們得抓緊行動!”
他當即與眾將士歃血為盟,誓要討伐悅將軍。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都督元進暗中勾結悅將軍!”
宇文泰大怒:“拖出去斬了!”
這一舉動震懾了所有人。
宇文泰雷厲風行,立即率領輕騎兵趕往平涼。
一路上,他對部下說:“咱們這次去,既要為嶽將軍報仇,更要重整旗鼓!”
將士們紛紛響應:“願隨將軍赴湯蹈火!”
到了平涼,宇文泰親自為嶽將軍舉行隆重的葬禮。
將士們跪在靈前,有人痛哭流涕:“將軍啊,您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宇文泰扶起眾人,堅定地說:“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看著這位新統帥如此重情重義,嶽家軍的將士們又悲又喜。
有人小聲議論:“宇文將軍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統帥。”
另一人接話:“是啊,跟著他準沒錯!”
眾人異口同聲地表示:“願聽將軍調遣!”
就這樣,宇文泰順利收編了嶽家軍的殘部。
宇文泰一到平涼,就決心為賀拔嶽報仇。
他迅速安撫軍心,穩定局勢。
將士們見他行事果斷,紛紛歸附。
宇文泰當即派杜朔周率兵占據彈箏峽,以扼守要道。
朔周一路安撫百姓,宣揚軍紀,百姓們心悅誠服。
宇文泰對他十分賞識,便說:“你本姓赫連,因祖上避難改姓,如今可以恢複原姓了。”
於是,杜朔周改回赫連達。
另一邊,高歡聽說賀拔嶽死了,立刻派侯景去收編他的舊部。
可宇文泰動作更快,搶先一步控製了軍隊。
侯景剛到安定,就撞上了宇文泰的兵馬。
宇文泰騎在馬上,冷冷道:“賀拔公雖死,但我宇文泰還在,你來乾什麼?”
侯景臉色一變,勉強笑道:“我不過是一支箭,射向哪裡,全憑主人心意。”
宇文泰哼了一聲,揮手道:“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