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粲身中數創,鮮血染紅戰袍,最終嘔血而亡。
戰後,將士們收斂遺體時,發現他仍怒目圓睜,手指前方。
有人歎息道:“韋將軍一門忠烈,天地可鑒!”
青塘之戰雖敗,但韋氏滿門以血明誌。
仲禮剛把軍營遷到大桁,清晨正用飯時,忽聞韋粲戰死的消息。
他猛地摔下筷子,霍然起身,披甲上馬,厲聲喝道:“全軍聽令,隨我殺敵!”
他率眾直奔青塘,突襲侯景軍。
侯景軍措手不及,敗退而逃。
仲禮挺槊直追,眼看就要刺中侯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賊將支伯仁突然從側麵殺出,一刀劈向仲禮左肩。
仲禮慌忙閃避,卻已來不及,肩甲被砍裂,鮮血直流。
他的戰馬受驚倒退,一腳陷進泥淖,動彈不得。
賊兵見狀,立刻圍了上來,長矛亂刺。
危急時刻,騎將郭山石大吼一聲:“保護將軍!”
他揮刀衝入敵陣,奮力砍殺,終於逼退賊眾,救出仲禮。
仲禮狼狽逃回營中,雖撿回一命,卻銳氣儘失。
他捂著傷口,苦笑道:“本以為能一舉破敵,沒想到……”
副將勸道:“將軍傷勢不輕,還是先養傷吧。”
仲禮搖頭歎息:“罷了,眼下隻能暫避鋒芒。”
這一戰過後,侯景果然不敢再渡南岸,可仲禮也再不敢主動出擊。
他麾下諸軍士氣低落,紛紛後撤。
邵陵王蕭綸見狀,急忙聯合東揚州刺史臨城公蕭大連,率軍進駐桁南。
眾人推舉仲禮為大都督,可他卻提不起精神,隻淡淡道:“諸位高看我了。”
湘東王世子蕭方和假節總督王僧辯也率軍趕到建康城外。
然而,台城已被圍困多日,內外消息斷絕,援軍的動向根本傳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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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官民早已怨聲載道,紛紛痛罵朱異誤國。
有人憤恨道:“若非朱異慫恿陛下接納侯景,怎會有今日之禍?”
另一人冷笑:“他倒是享儘榮華,卻害苦了我們!”
朱異聽到這些議論,又羞又怒,竟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便咽了氣。
消息傳出,百姓無不拍手稱快:“老天有眼!”
可梁主蕭衍卻悲痛不已,不僅厚葬朱異,還追贈他為尚書右仆射。
這一舉動,更激起了眾人的憤恨。
太子綱遷居永福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城外叛軍圍得水泄不通,援軍消息全無。
他貼出告示:“誰能傳遞消息,重重有賞!”
小吏羊車兒擠進人群,眼珠一轉:“殿下,不如做個大風箏,把詔書係在上麵,趁著順風放出去?”
太子一拍大腿:“妙計!”
幾個工匠連夜趕製,紮了個丈餘長的紙鳶。
天剛蒙蒙亮,紙鳶就載著太子的親筆敕令升空了。
誰知剛飄出城牆,“嗖”的一箭射來,叛軍舉著射落的紙鳶哈哈大笑:“想通風報信?沒門!”
這時鄱陽王世子蕭嗣的部將李朗站了出來。
他脫下官服,露出精瘦的脊背:“末將願效死力!”
太子驚得茶杯都翻了:“你這是?”
“請殿下當眾鞭打微臣,末將假裝叛逃。”
李朗咬著牙說,“等混進敵營,再見機行事。”
鞭子抽得啪啪響,李朗背上皮開肉綻,被“逐出”城門。
三天後的深夜,一個血人突然從排水溝爬進城裡。
守軍舉著火把一照,竟是李朗!
他咧嘴一笑,露出帶血的牙齒:“援軍...都到了...”
梁主激動得直搓手:“好!好!封你為直合將軍!”
當即賞了黃金百兩。
李朗卻擺擺手:“末將還得回去報信。”
當夜又順著原路爬出城,像隻夜貓子似的,晝伏夜行。
消息傳開,各路援軍士氣大振。
湘東王世子蕭方扯著嗓子喊:“弟兄們,該我們上了!”
鄱陽王世子蕭嗣的部隊率先渡河,木槳拍得水花四濺。
“轟”的一聲巨響,東府前的柵欄被撞得粉碎。
叛軍沒料到突然襲擊,慌忙後撤。
各援軍在青溪紮營,準備再次進攻。
這時,高州刺史李遷仕和天門太守樊文皎帶著五千援兵趕到。
樊文皎是個猛將,打仗從不含糊。
他拍馬向前,對李遷仕喊道:“李刺史,咱們一鼓作氣,殺過去!”
李遷仕點頭:“好!趁勢衝垮叛軍!”
兩人率兵直衝敵陣,一路勢如破竹。
可到了菰首橋東,叛軍將領宋子仙早設下埋伏。
宋子仙冷笑一聲:“放他們進來!”
樊文皎剛衝進包圍圈,四麵伏兵齊出,刀槍如林。
他奮力拚殺,可敵人越圍越多。激戰半日,他終究寡不敵眾,力竭戰死。
李遷仕見勢不妙,掉頭就跑,連樊文皎的屍首都顧不上收。
他逃回大營,臉色煞白:“完了,樊將軍戰死了!”
消息傳開,援軍士氣大挫。
更糟的是,主帥柳仲禮吃了敗仗後,變得畏首畏尾。
邵陵王蕭綸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
蕭綸氣得直跺腳:“柳將軍,如今軍心渙散,再這樣下去,必敗無疑!”
柳仲禮卻冷冷道:“王爺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眾將見主帥如此傲慢,更加心灰意冷。
幾路援軍各自為戰,誰也不願再拚命。
最終,數路大軍,全都陷入頹勢。
那侯景心裡也發虛。
他的士兵餓得兩眼發綠,搶不到糧食,軍心越來越不穩。
王偉湊上前,壓低聲音道:“老大,台城一時半會兒打不下來,外麵的援軍卻越來越多。
咱們糧草快見底了,不如假裝求和,先拖住他們。
等他們放鬆警惕,再突然殺進去!”
侯景眼睛一亮,拍腿道:“妙計!”
他立刻派任約、於子悅二人到城下,跪地磕頭,遞上求和書,聲稱隻要朝廷讓他們回原來的駐地,就立刻退兵。
太子蕭綱見城中糧儘援絕,趕緊跑去請示梁武帝:“父皇,援軍遲遲不動,城裡快撐不住了。
不如先假裝答應他們,爭取時間?”
梁武帝一聽,勃然大怒:“和?不如死!”
這話倒是硬氣。
太子急了:“可再拖下去,城破人亡啊!
先哄住他們,等援軍到了再翻臉不遲!”
梁武帝沉默良久,終於歎氣道:“隨你吧……彆讓後人笑話就行。”
太子得了默許,便答應侯景的條件。
可侯景得寸進尺,不僅要割走江右四州,還點名要宣城王蕭大器親自送他出城,才肯退兵。
中領軍傅岐急得直跺腳,一把攔住傳令官:“慢著!
哪有反賊都打到城下了,還跟他們講和的道理?”
他轉身對梁主拱手道,“侯景這分明是在耍詐!
戎狄之輩狼子野心,信不得啊!”
梁主皺眉不語。
傅岐又上前一步:“宣城王是皇室嫡孫,國之根本,怎能送去當人質?
這不是把刀遞給敵人嗎!”
一旁的王克卻插嘴道:“傅將軍此言差矣。
眼下援軍遲遲不到,議和才是上策。”
蕭瑳也附和:“是啊,先解了圍城之危再說。”
梁主歎了口氣:“罷了。讓石城公大款去吧。”
他轉頭吩咐侍從:“傳旨各軍,停止進攻。”
又補了句:“在詔書上寫‘善兵不戰,止戈為武’。”
城西門外,土壇已壘好。
王克整了整衣冠,對身旁的任約笑道:“侯將軍要的官職封號,陛下都準了。”
任約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我們將軍最重信義。”
柳津捧著盟書登上祭壇,遠遠望見侯景的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低聲對副將說:“你看那侯景,連馬都不下,哪有半點誠意?”
副將苦笑:“大人,這血怕是白歃了。”
壇下士兵們竊竊私語:“聽說侯景要了江西四州的兵權?”
“噓——你懂什麼,這叫緩兵之計!”
夕陽把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盟約上墨跡未乾,可誰都知道,這薄薄的絹帛,根本捆不住豺狼的爪牙。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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