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拒北城披風踏雪而來的白淵沒說錯。
乾皇方才那話本就是故意說給已經離得不遠的他聽的……
籲——
身披一件玄色的狐裘披風,快馬加鞭趕至長安的白淵先聲奪人替虞公公解了圍後,胯下駿馬直逼乾皇五步之外方才停下!
砰——
對乾皇那幽深的目光視若無睹,白淵單手一撐,極其瀟灑的從馬背上翻身落地。
落地之後,他先是左右掃視了一眼官道兩旁的覆雪灌木叢,這才大大咧咧的走向從剛才就一直一言未發的乾皇。
“千秋,你說你為難虞老頭乾嘛?沒看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嗎?”
白淵和薑千秋在私底下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有啥說啥,「宛若」老友。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位坐上了九五尊位的昔日好友,如今已經變了……
但他此刻還是決意要這樣做!
這不單是白淵的性格使然。
他是霸道強勢慣了,但這絕不代表他是個莽夫。
白淵心中知曉——
他若是變得恪守君臣之道,和乾皇拉開距離,隻怕如今這位猜忌心爆表的遲暮帝王,對他的殺心反而會更重!
朕確實是想除掉你……
但你察覺出了危險之後主動和朕疏遠關係,陷朕於不仁不義之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的正是此理!
這道理白淵懂,乾皇自然也懂!
於是……
這位年輕時和白淵的關係就像如今裴淵麟和白昭一樣的好弟弟,
這位因為時日無多而陷入瘋狂猜忌狀態中的遲暮帝王!
在沉著臉上下打量了身前這位看起來如日中天,風采依舊的大乾唯一異姓王,昔日好哥哥好一會兒後!
才終於是展露笑顏,開口打破了眼下場中這已經沉重到了極點的僵硬氣氛:
“嗬嗬,白大哥說的是……咳咳,我確實不該問朝恩這等軍國大事…”
乾皇這一笑,恰如那冰雪初融,春風拂麵。
剛才那比四周漫天飄落的雪花還要冷的場麵也就此一去不複返。
就好像他和白淵的關係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一樣……
而既然乾皇沒急著撕破臉皮,那白淵自然也不會主動挑事。
他笑,那他便也笑就是了。
不然的話,這戲一旦演不下去了,大乾頃刻間便會大亂!
和乾皇這位常把子民掛嘴邊的君父相比,白淵這於北境有人屠凶名的人間太歲神反倒是更關心大乾百姓的死活……
這不可謂不諷刺!
“哈哈哈,對嘛~滅了天狼帝國這種軍國大事你問我不就好了嘛~”
“白大哥還真是自信不減當年呐,不像我,唉……老了啊……”
“嗐,你這哪裡是老了啊,我看你分明變年輕了。”
“哦?白大哥此話何解?”
和白淵邊往城門方向走,邊隨意扯閒的乾皇聽到他這新奇的見解,不由輕提眉梢。
“不然呢?”
麵對他的疑問,白淵狀若無意的抬手指著兩邊灌木,
“你若不是膽子變得像年輕時一樣小,乾嘛出城接我時還帶那麼多人呢?”
此言一出,先彆說乾皇作何感想,反正跟在後麵不停擦汗的虞朝恩是快被嚇死了!
「哎呦,我的祖宗哎,你感知到了就算了唄,乾嘛還要說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