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柳尋煙“死而不僵”,司菀也沒有當著太子的麵戳穿這一事實。
畢竟柳尋煙本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隻要秦國公府的姨娘柳氏,“死了”就好。
接下來,便是向一個苟延殘喘的婦人討債而已,自然不必叨擾太子。
“你特地來此見孤一麵,隻是為了道謝?”
太子狐疑地端量著司菀,原本他就不覺得司菀醜陋,但卻無法改變旁人的想法——
那群蠢貨眼拙,認定了司菀是個醜八怪,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但如今那塊傷疤徹底消失,此女的容貌確實更勝以往,用“色若春曉,穠豔美麗”來形容也不為過。
往來經過的內侍,甚至都會怔怔盯著司菀出神,讓太子心中越發不快。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
自幼被狼群撫養長大,經曆過無數次險死還生,太子的感知遠比常人敏銳,他很清楚,越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
司菀與司清嘉姐妹相爭,便如對弈,一方將另一方逼至絕境,並非偶然,而是時時籌謀的結果。
這樣的心機城府,非但不遜於兜鍪,甚至還猶有勝之。
若自己強行逼迫司菀,隻怕會將人越推越遠。
司菀吹散茶盞上方氤氳的水汽,啜飲一口,拄著下顎道:“確實還有一事,請殿下幫忙。”
太子:“何事?”
“臣女從乞兒街尋了幾個少年,筋骨壯實,都是練武的好苗子,但金雀實在騰不出空教導,便想著問問,您麾下有沒有經驗豐富的武師父。”
司菀杏眼彎彎,仿佛盈著一汪秋水,泱泱生波,即便是求人,也不見半點卑躬屈膝。
太子有些無奈:“孤直接借給你幾個暗衛,也好過重新開始培養。”
司菀但笑不語。
太子身份尊貴,眼下正處於合作階段,自己所做的一切對其有利,開口借幾個侍衛也就罷了,但求人不如求己,她總不能一直仰賴這位殿下,就算太子不覺得煩擾,她都覺得膩歪。
若是將那些少年培養成才,即便武藝算不得高強,也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叨擾彆人。
太子定定注視著司菀,過了好半晌,道:“罷了,孤會派軍營中的武師父聯係金雀,幫你訓一訓手底下的侍衛。”
司菀紅唇微揚,衝著太子福身行禮,笑得見牙不見眼。
“多謝殿下。”
兩人正交談著,便見一行人從觀景台下經過,為首的青年一襲雲紋長袍,俊美斯文,氣質拔群,不是七皇子還能有誰?
七皇子似是察覺到兩人的視線,陡然抬頭,瞧見太子時,麵色忽而一變,片刻後又恢複如常。
“六哥不是一直宿在圍場行宮嗎?怎麼有空在獸苑品茗閒談?”七皇子揚聲問。
他視線落在司菀身上,眸光變得晦暗。
就是眼前這個女子,毀了他和母妃的計劃,不僅保住了趙德妃的性命,還間接讓父皇對司清嘉生出不滿。
原本他隻把司菀當成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全然沒放在眼裡,豈料竟栽了這麼大的跟頭。
七皇子思量片刻,抬腳登上觀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