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感知,被野獸養育的他,亦不例外。
太子一直知道這女子身上藏了許多秘密。
但他沒有追問。
反正終有一日,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又何必刨根究底?平白惹人厭煩不說,還會將司菀越推越遠。
太子自然不會做那等蠢事。
車輪輾軋地麵,吱嘎作響。
沒多久,馬車停在田壟前,司菀掀開車簾,一眼便瞧見了不遠處剛挖好的防火溝。
太子想要扶司菀一把,後者卻沒看見他伸到近前的那隻手,直接跳了下去。
見狀,安平王憋笑,憋得俊臉扭曲。
太子瞪他一眼,快步追上前。
司菀摸了摸土溝內壁的河泥,約摸三寸厚,足以阻斷火星,雜草也清理得很乾淨,沒留下可供燃燒之物。
司菀拍了拍手上的泥灰,遠眺。
瞬間便發現了症結所在。
“防火溝需要挖成閉合的環形,如此周回,才能切斷火道,這一點,先前倒是忘記跟幾位幕僚交代了。”她輕聲提醒。
安平王恍然。
怪不得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原來是防火溝兩端沒有閉合,這要是一燒起來,哪裡攔得住火勢?
安平王並非迂腐不堪的老儒,瞧不起女子,他心知,世間能人並不拘於性彆,男子中有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女兒家也有不讓兜鍪的巾幗義士。
他對司菀不由高看了一眼,朗聲道:
“司二姑娘,先前答應你的稻種,本王絕不會食言。”
司菀笑著道謝。
太子身量高大,垂眸看她,問:“你要稻種有何用?”
“占城稻兩月可熟,若將此良種推廣開來,農人的收成會很可觀。”
想起數月後的洪災,以及接踵而至的饑荒,司菀抬手揉按眉心,神情也隱隱透著些許憂色。
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實,偏生天災麵前,人命似浮萍般脆弱。
若不提前籌謀,隻怕還會像前世那般,餓殍遍野。
“占城稻是從南邊尋來的良種,既早熟耐旱,還不擇地,可惜那群農官不識貨,說什麼‘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占城稻在南邊產量可觀,但拿到北地,就不一定了,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肯推廣。”
安平王臉色黑如鍋底,不斷抱怨,顯然被農官們氣得不輕。
司菀眨了眨眼,“王爺也說了,是農官們不肯推廣,而非百姓不願接受。”
安平王怔愣片刻,“這有什麼區彆?還不是將如此寶貴的良種浪費了、”
說到後來,安平王話音一頓,眼底滿是詫異,“二姑娘的意思是?”
“隻需將占城稻呈到禦前,陛下向來以民生為本,占城稻確有優勢,陛下又豈會將此稻種塵封不動?暴殄天物?
但凡陛下有意推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咱們大齊人才濟濟,甄選出一批頗有經驗又敢於革新的誌士,由他們擔任勸農使,與州縣官員一同分發稻種,教授百姓浸種之法,如此一來,也能保證收成。”
司菀每說一句,安平王的雙眼就亮上一分。
到了後來,他連連拊掌,激動的不得了。
“司二姑娘言之有理,倒是本王想岔了,把時間浪費在那群農官身上,渾忘了問題的關鍵,在於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