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將嬤嬤開罪了,自己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想到此,玉貴人隻能強擠出一絲笑,吩咐宮女取來銀錢,交到嬤嬤手中。
她嘴裡千恩萬謝,感念太後的仁德與慈和。
對待嬤嬤的態度,也堪稱熱絡殷勤至極。
嬤嬤滿意的看了玉貴人一眼,捏了捏鼓鼓囊囊的荷包。
也沒有多留,兀自離開景福宮。
“罷了,如今我勢單力薄,能保住雅娘子的性命已屬不易,想要護著她不受欺淩踐踏,總得提一提位分才是。”
貝齒緊咬下唇,玉貴人掌心搭在腹部。
現下她肚子裡孕育的胎芽太小,僅能激起皇帝的憐惜。
可憐惜卻換不來實打實的利益。
須得掌握更多籌碼,才能改變他的決定。
“娘娘,機會近在眼前,您莫要氣餒。”
宮女壓低聲音安慰,“若奴婢沒猜錯的話,已經有人站在陷阱邊沿,搖搖欲墜,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掉下來。”
玉貴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我不急。
我會一步一步把路走好,走穩,德妃之位,又算得了什麼?總有一天,我會坐上比那還高的位置。”
女子眸底翻湧著幾乎要凝為實質的貪婪和欲望。
而這份貪欲的養料,正是因對司菀的憎恨。
她恨司菀狠毒,恨皇帝無情,恨秦國公不中用,才會讓雅娘子受儘苦楚。
玉貴人死死咬住下唇,窈窕有致的身子都在略微顫抖。
見狀,宮女眉梢微挑,取來一件鬥篷,披在玉貴人纖瘦脊背之上,省得她染上風寒,對腹中胎兒有損。
天牢。
三月的天,氣溫尚未轉暖,天牢越發潮濕陰冷,昏暗無光。
腐敗的黴味以及血腥氣混在一起,還透著濃重的酸臭。
雅娘子剛到這裡時,尚不能適應天牢的環境,她雙手搗住胸口,蹲在牆角不斷乾嘔。
隨後便大吼大叫,吵嚷著自己是冤枉的,要請皇帝為她做主。
如今關了兩日,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再不是往日出行均有香車寶馬,食珍饈美饌,穿綾羅綢緞的貴婦,而是低賤卑微的階下囚。
認清了現實,雅娘子越發不忿,痛苦。
她死死瞪著因中風無人照料,被迫與她關在同一間牢房的秦國公,眸底劃過陣陣凶光。
猛地撲上前,對著秦國公拳打腳踢,絲毫未曾吝惜力氣,好似要將內心的委屈不甘儘數發泄出來。
秦國公話都說不清楚,隻能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麵皮腫脹青紫,上麵沾滿了涎水與血跡,配上稻草般的淩亂發髻,滿是灰土的衣衫,看起來和街邊的乞丐沒什麼區彆。
誰能想到,幾日以前,他還是身份不凡的國公爺,女兒即將成為太子妃,前途光明,令人豔羨不已。
不。
算算時間,司菀已經和太子完婚了。
秦國公身為生父,非但沒受新人敬拜,反而龜縮在牢房之中,等待鍘刀落地的那日。
可笑,可歎,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