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
太後額間敷著一塊濕透的巾帕,麵皮、嘴唇都蒼白如紙,不見絲毫血色。
她渾身汗津津的,雪白褻衣早已被冷汗打濕,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她怎麼也沒想到,月懿公主獻上的藥膏,僅停了一日而已,便會如此煎熬,幾乎讓她去了半條命。
“娘娘,可要飲一碗元胡湯鎮痛?”嬤嬤啞聲問。
太後搖頭,泄氣道:
“哀家都數不清今日喝了幾碗元胡湯了,鎮痛效用沒見著,反倒越發難受起來,早知道藥膏的藥性如此霸烈,當初就不該草率的信了月懿那個賤人。”
嬤嬤在太後身邊伺候了幾十年,最是忠心不過,知曉壽安宮所有的秘辛。
這會兒瞧見主子受苦,她也跟著心疼。
“元胡湯沒用,還是去請太醫看診、”
“不成!此事萬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否則哀家的顏麵置於何地?皇帝又會如何看待哀家?”太後猛地坐起來,眼底隱隱透著怒意。
“藥膏已經用儘了,月懿公主又不在京城,這該如何是好?”
突然間,又是一陣疼痛襲來。
太後整個人蜷縮著,疼得悶哼連連,若非嘴裡咬了塊帕子,她真恨不得大喊大叫,減輕些許痛楚。
嬤嬤急得團團轉,恨不得能幫太後分擔一二。
好不容易挨過淩遲般的折磨,宮女匆匆踏進寢殿,手中拿著一枚蠟丸,交到嬤嬤手中。
嬤嬤沉著臉將蠟丸拆開,略掃了眼密信的內容,氣得咬牙切齒、恨意翻湧。
“月懿公主真是瘋了,您看看她多大言不慚,竟算準了藥膏用儘的時間,特地以此要挾您,必須派糧商前往大月,和他們做生意,否則便斷了您的藥膏。
窮山惡水生出來的刁民,委實卑鄙無恥!”
嬤嬤邊罵,邊將信紙展開,放在太後麵前。
“好個下作的蹄子!”
太後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將信紙團起來,揉碎。
“聽聞太子和安平王日前召回了一群糧商,有意切斷大月的糧草供應,咱們若派糧商前往兩國交界之處,隻怕會讓太子心生不滿。”嬤嬤提醒道。
“他還不滿?”太後掀唇冷笑。
“娶了這麼個工於心計之輩當太子妃,整個人都被籠絡過去,每日隻知跟在婦人屁股後麵,唯首是瞻,哪有半點儲君的威嚴?
哀家估摸著,太子之所以召回糧商,也是司菀鼓動的。兩國邦交,在這對夫妻眼中,簡直如同兒戲一般,豈能縱著他們胡鬨?”
太後狠狠拍了下桌子,道:
“走,去找陛下說理去!”
太後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沐浴更衣,隨即前往養心殿。
皇帝正在批閱奏折,聽到內侍的通傳聲,他忙不迭的起身相迎。
“母後,您怎麼來了?”
正值晌午時分,光線明亮,皇帝瞧見太後蒼白的臉色,眼尾深深的皺紋,乾枯的發絲,不免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