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滿地打滾、嘶吼不休的瘋婦,皇帝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禁懷疑,這真的是從前那個慈和端莊的太後?
連續喝了幾日的湯藥,沒等玉貴人坐完小月子,便被一道聖旨趕出宮門。
玉貴人捂著隱隱作痛的下腹,跌跌撞撞來到永安伯府。
她麵色蠟黃,形容狼狽,隻有那張臉依舊美貌。
守門的小廝不認得玉貴人,問:“你是何人?彆擋在門口礙事!快走遠些。”
“你這刁奴,我是伯府的遠親,豈容得你慢待?還快去通傳一聲!”
玉貴人在宮裡待的時日長了,看不起這些奴才,頤指氣使道。
小廝見她態度如此倨傲,不由有些氣弱,問:“敢問夫人如何稱呼?”
玉貴人雖然年輕,卻梳著婦人發式,稱為夫人倒也沒錯。
“長輩們喚我玉丫頭。”玉貴人抿直唇瓣道。
被一個奴才如此盤問,她越發不忿,肚子裡憋了一股火,偏生除了這永安伯府外,她再也沒有其他去處。
總不能流落街頭,以行乞為生吧?
“玉丫頭?”
小廝肚子裡直犯嘀咕,連名姓都不肯報,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不過瞧這婦人的穿戴打扮,身上料子確實不差,或許吳家真有這麼一門遠房親戚。
小廝滿腹疑惑,快步前往主院兒通傳。
此刻永安伯正在研墨,伯夫人坐在他身邊品茗。
夫妻倆當真稱得上逍遙自在。
小廝行至近前,道:
“老爺,夫人,門外有個女子,說是咱們伯府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永安伯麵露詫異。
“可是從江南來的?”
“確實帶著些江南口音。”小廝恭聲作答,“她還說,長輩們都喚她玉丫頭。”
永安伯瞳仁一縮,失手打翻了硯台。
鬆花硯摔碎邊角,墨汁也濺了永安伯一身。
“你先出去候著。”伯夫人麵色劇變,嗓音尖銳至極。
小廝訥訥應是。
低著腦袋,飛快走出房間,將雕花木門仔細闔上。
“怎會是她?”
伯夫人不敢置信,“她為何這麼陰魂不散,被陛下打入冷宮也便罷了,如今出了宮,還來找咱們的晦氣,這個孽種!”
“孽種”兩個字說得極輕,畢竟當年的事情不光彩。
她都羞於啟齒。
“當初我就告訴雅茹,要留下這個孽種,就必須瞞住她的身世。
可雅茹倒好,生下孩子以後,自覺虧待了她,便將自己的來曆抖落得乾乾淨淨。
當初雅茹之所以回江南,也是為了避風頭,誰知她死性不改,又與當地的行商廝混,生下這麼個女兒。
眼下找上門來,可不就是個討債的。”
伯夫人也被駭得渾身發抖。
聖上都厭棄的女人,誰又敢收留?
她定了定神,提議道:
“前頭兒我打聽到了,雅茹被關在城郊小院兒舂米,不如將玉貴人送到那處,母女倆也能有個照應。”
永安伯麵色和緩些許。
點頭同意了。
誰惹下的禍事,就由誰收拾殘局。
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