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腳往營帳走去,壓低聲音問:
“齊軍幾日未出城了?”
“足有十日。”太子答道。
“每日是否帶兵出城,是何時做下的決定?”司菀又問。
太子:“晨間我會召集所有將領,一同議事,期間敲定今日對敵戰術。”
杏眸略微眯起,司菀道:
“我入城時,恰好聽到朗朗讀書聲,跟周圍的菜農一打聽,才知道教書的是位女先生,好像叫做——”
司菀話未說完,太子便搶先答道:“尤玉貞。”
“她姓尤?”司菀挑了挑眉。
太子頷首,帶著糙繭的指腹摩挲著女子柔軟細膩的掌心。
“她是尤將軍的遠房侄女,暫住在尤府,白日裡也是府邸開了個小門,直通她的院子,幼童自小門進出,聽她講學。”
“她講學的時間,恰是巳時,你們應當已經結束了議事。”司菀慢聲道。
太子麵色一肅,“菀菀的意思是,尤玉貞有通敵之嫌?”
“確有可能。她是尤琿的侄女,有機會接觸到軍情,每日講學的檔口,孩童的讀書聲朗朗,即便站在街邊,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既不顯眼,又能傳遞軍情。”
司菀語氣冰冷,指腹撥弄著東珠手串。
自打明淨師太為她診脈,司菀得知自己懷有身孕,便將白奇楠串珠仔細收好,重新換回了東珠手串。
說起來,她對珠寶首飾並無特殊的喜好。
但思考時,總習慣擺弄些小物件兒,這才養成了佩戴串珠的習慣。
“尤玉貞教書時,我也曾路過那條街巷,她講學的內容不是詩經,就是千字文,並無異常。”
太子眼底透出些許疑惑,不明白詩經和千字文與軍情有何相乾。
司菀道:“阿衍,你方才告訴我,足有十日未曾帶兵出城,今日便是第十天,對不對?”
太子:“對。”
“我在街巷聽了好半晌,詩經的內容重複了十次,剛好能對應上十日,未免太巧了。”
頓了頓,司菀笑著說:
“其實想要驗證倒也不難,明日如果繼續以守城為主,孩童吟誦詩經的次數,應當會是十一次,阿衍可以派人看著,等結果出來,再做打算也不遲。”
太子怎麼也沒想到,邊關竟有如此吃裡扒外的東西。
異族不善農耕,為了掠奪更多的糧食、資源,他們時常劫掠邊關百姓,擄走婦孺,殘忍殺害壯年男子。
兩國對峙多年,大齊折損的軍士百姓不計其數。
怎會有人背棄自己的國家,心甘情願為敵國傳遞軍情?
太子麵皮抖了抖,黑眸劃過濃濃殺意。
司菀瞥他一眼,提醒:
“阿衍,在揪出所有內鬼前,千萬不能露出破綻,否則便會功虧一簣。”
聞言,太子神情緩和些許,將司菀帶到的大帳。
將領們看見二人交握的雙手,豈會猜不到女子的身份,抱拳行禮道:
“末將見過太子妃!”
“諸位將軍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