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之上,也隻是……”李承乾神情恍恍惚惚,猶自囉唆著。
突然,一旁許久未調理燈芯的燭台之上。
火苗“劈啪”一聲爆出燈花!
這使得,李承乾臉色在光影中都有些忽明忽暗。
這動靜,卻仿佛給趙牧提醒似的。
隻見,他側過身看著李承乾,笑道:“殿下其實不必妄自菲薄,各種緣由,興許不是殿下所猜想那般。”
本對趙牧言聽計從的李承乾,卻未聽進去,反而心中更加苦澀起來。
趙牧方才的話,讓他想起自幼時起,與父皇之間的種種。
兒時,他剛背會千字文,興衝衝去跟父皇炫耀,卻被父皇一臉嫌棄地斥責小小年紀得意忘形。
多年前,他不慎落馬,摔斷腿那天,曾像個孩子一樣抱著他的父親痛哭,結果又被父皇責罰,膽小懦弱,不堪大任!
這一樁樁,一件件,猶如走馬觀花一般俱都依稀浮現眼前。
突然,李承乾麵帶苦澀,笑著搖起頭,“趙兄不知,其實父皇對孤自幼……”
“行了!”趙牧見不得他這副頹廢模樣,將手中酒杯猛地倒扣在案上。
“陛下對太子嚴厲,天下皆知!殿下可曾想過,他隻是個穿龍袍的老父親!”
“殿下信不信,不管陛下這般安排是何動機。”
“但他定然還在甘露殿中,豎著耳朵等!”
“等?”李承乾有些疑問。
“是的,等!”趙牧一臉自信地說。
“等殿下接下來,是要當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或之前那般隱瞞此事,當作沒發生過,似那把腦袋藏在砂礫中,屁股卻露在外麵的鴕鳥。亦或.......衝天龍鳴!”
“趙兄是說……”李承乾有些恍然,“父皇這麼做,隻是為試探孤的反應?”
“不然呢?”趙牧白他一眼,“難不成。你親爹還真能眼睜睜看著殿下和個傻子一樣,去跟那侯君集造反奪位?”
“殿下彆忘了,論造反,陛下才是最專業的!”
“你與侯君集,若真鬨將起來,怕是隻會惹得陛下嗤笑一二,不費吹灰之力,輕鬆滅之!”
趙牧此言,說得極為自信。
實在是他太了解,這位千古一帝的唐太宗!
侯君集前腳剛出大理寺獄,後腳他府上冒出宮中甲胄。
金吾衛平日裡,宮門前有隻野貓路過都盯得死緊。
偏偏今日,由著王猛從位於朱雀大街的陳國公府上,拉走一車玄鐵甲?
那蒙麵黑甲武士幕後之人不是李世民,還能是誰?
若將這幾件事全都串聯起來細細思索,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李承乾緊緊攥著腰間今日新換的蟠龍佩,指節都發白!
突然,他抓起酒杯仰頭飲儘,伴隨著喉間猶如火燒一般灼痛,低聲嘶吼著:“父皇.......他為何要這般逼迫於孤!”
“逼迫?”趙牧眉頭一挑,笑了。
“陛下這不是在逼你,隻是原先的磨刀石眼看要廢了,才隨手施為,給殿下換個更好用的磨刀石!”
“侯君集這蠢笨莽夫,不正是儲君試煉最好用的磨刀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