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沚看了看嬴稷,發覺他確實不似偽作,或許這位聖皇真的是無意得到了記載曆史的古書,方能有如此多讓自己感覺到熟悉的治國之策。
“大晉有二十四州之地,需鑄就二十四鼎,收歸社稷宮以成中央王鼎設計壇,二十四鼎分為一州之鼎,合為大晉社稷王鼎,共鎮天下氣運,或許會比曾經更勝一籌!
每州神鼎需一州州城隍令境內山水之神、各府、縣城隍以神印加持,萬民祭拜百年,鼎需以天下之銅金熔鑄,其上需刻萬民、江山、鳥獸蟲魚百獸之形,日月星辰之體,諸神以神印銘刻其上加持神力,待到二十四鼎共聚社稷宮時更需聖皇親自祭拜,率領文武百官共拜之,再百年,得中央王朝氣運聚合後,再分鎮二十四州之地,需各州州城隍看守。
其中還有諸多細節,祭拜神鼎不可以人之血肉………”
當白沚一一陳說之後,諸神心中這才明白,合著你早就準備好了是吧?那邊剛把琴師放出去,這邊就開始造鼎了。
否則不可能短短時間就想得如此周到完善,甚至就連二十四州各處鑄鼎之地,取材用材,如何運送,如何祭拜都詳細至極的說清了。
聽完白沚的一番話後,聖皇猛然站起身來,拍手道:“好!甚好!帝君當真是智慧無雙!朕心甚悅!多謝帝君獻此良策,以安我大晉天下!”
元素水君聽了這話心中一抖,聖皇陛下這是已經承認了那個偷家賊的帝君神位,心中不由憋屈,看著白沚的眼神都帶著火氣。
帝君神位啊,正二品神位,隻要前麵再加上太極、至極之位就是正一品的上境界天神啊!哪一個香火神靈不心生羨慕?誰又不渴望?
白沚輕笑道:“此計雖然可行,但其中困難卻極多,更何況是一個貫穿兩百多年的社稷大業,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雖說如此,但也總比無計可施好上太多。”聖皇點頭道:“帝君你為諸神之首,眾神又聽你號令,此事便交由你來辦如何?”
白沚心中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這事張嘴說說還行,但若真的去做那絕非大毅力者不可成。他雖然有毅力,但沒必要去做這件大事驗證自己是不是大毅力者。
兩百年!耽誤他兩百年的損失誰來賠?
不過他沒有直言拒絕,而是道:“多謝聖皇厚愛,但是此計乃是定國安邦之大業,二十四鼎的鑄就過程中必要有可靠之人來做,否則在鼎中做了什麼手腳,那一鼎不成,便是二十四鼎難以圓滿!
我雖有心,可是虺山事務繁多,恐分心之下難以顧全,一旦出了差錯,是在愧對聖皇的厚望。故而,還請聖皇慎重抉擇!”
此話一出,嬴稷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隨後緩和過來道:“原來如此,既然帝君如此說了,那朕就再多多衡量一二吧。
不過到時鑄鼎開啟,還望帝君能令眾神助上一臂之力。”
白沚眉梢挑了挑,嬴稷嘴裡一句閒話都沒有,這不是在讓他得罪所有神靈嗎?哪怕他神力堪比地品,但諸神都是一方尊貴人物,聽他的令?為他賣命嗎?
“這個聖皇倒是不用擔心,一旦鑄就神鼎,諸神便是上鼎之神,神鼎不滅,神明不改。往後諸多山水之神的傳承,便隻能由上鼎之神來決定了。相信諸位定然會全力相助聖皇鑄鼎的。”
此言一出,諸多山水之神無不動容,紛紛躬身道:“多謝聖皇陛下,多謝帝君!我等定然全力襄助大晉早日鑄就鎮國神鼎!”
諸神心中紛紛樂開了花,一旦成了上鼎之神那可就是固定的神靈了,哪怕是聖皇想要廢掉他們也幾乎不可能了,除非他願意毀掉神鼎重新鑄就。
城隍神們都羨慕不已,他們與山水之神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隻能由皇朝敕封,上不得鼎,仍舊一如既往。
聖皇麵上一黑,不過卻也反應過來了,哪怕諸神更迭不再由他所控,可是社稷神鼎一定會與大晉息息相關,雖不能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可是大晉若滅他們這些山水之神定然會受到牽連的。
同時,這些神靈想要繼續主宰山水神域,掌控山水神位那就必須捍衛大晉王朝的存在。
白沚看著眾人都沒反對,心中也算是鬆了口氣,和聰明人說話,總是一點就透。現在各方利益達到一致,鑄鼎大業便會如期進行,到時候無論聖皇還是諸神,他們利益都被捆綁在了一起,形容一個利益共同體。
百神宴到此,也算是幾經波折後,圓滿結束了。
諸神紛紛離去,帶著職責和任務回到了各自神域。百神司也隨著各州神靈一同奔赴上任,至於神律的事情,沒有人再提了。
眾人都很有默契的忘記了還有這樣一件事,維護了一個和諧融洽的場麵。
被押入神獄內的十三位神明將會有新的神明取代他們,不過這些和白沚都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但也還有些牽連,往後新敕封的神靈都要去虺山見一見他,沒說需要他的認可,隻是見一見,不是拜一拜。
可是,當歲月流逝很久之後,這個慣例就會慢慢的變質了。
畢竟現在看來,你一個新敕封的神靈去見一見大晉神位最高的帝君,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聖皇給了白沚一個毫無實權,空有名號的帝君之位,執掌大晉一應良善精妖,除魔衛道,普世眾生,掌罰人間善惡。這是敕封他的職權,看似很大很寬,但也因此無法界定,其他神靈人家願意認你,給你幾分麵子還好,不給你麵子直接理都不理,畢竟什麼善惡,什麼掌罰人間,我的神域我做主,你虺山的神跟我有關係嗎?
可誰都沒法看清未來的事情,將來,是什麼樣子,誰說的準呢?
白沚走了,走出了皇宮,宮門前盧名恩恭敬的等著拜見。
白沚看著這個為政務操勞和為家族護航幾十年的老人,笑了笑,道:“以後啊,儘管安心。我與聖皇說過了,盧家隻是盧家,不會有什麼盧國。”
盧名恩聽了心中頓時領會了,忙躬身道:“是!老祖之言,晚輩定然遵從。我盧家永遠都是大晉的盧家。”
白沚笑了笑,取出一個小瓷瓶來,“你也算與我有幾分緣法,前數十代盧氏族長都不曾見過我,既然見了你,便送你一份緣吧。此藥服下,壽可過百,將來不做這吏部尚書大天官之位了,也可以安享晚年了!”
盧名恩聽了感動得忙跪拜下去,巍顫顫道:“晚輩拜謝老祖大恩!”
當他抬起頭來時,身前已經空無一人了。看著手中的小瓷瓶,他珍重萬分的放入了懷中。家仆恭敬的跑來,轎攆趕來,迎著他入轎。
皇城門前,來來往往的官員,看到專屬吏部尚書的轎攆紛紛退讓站立道路兩旁,以示尊敬。
盧名恩心中感慨,當真是仙凡兩彆啊,任他是一人之下的大天官,受萬人敬仰,百官敬畏,可仍舊抵不過人生長短,到頭來還是化作一捧黃土,一個在盧氏祖祠中靜靜立著的靈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