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捏著手機,聽聲音,是林家大小姐。
她站在走廊儘頭,壓下心頭的顫抖,“請問,顧馳淵在嗎?”
“他在衛生間洗,你有什麼事?我轉告他。”
沈惜的手努力抓著窗沿,玻璃上映著她模糊不清的臉。
蒼白,寡淡,如陰霾裡的晦暗月光。
“沒,”她吐出一個字,“沒事了,剛才有個未接來電,估計是他誤撥。”
“這樣啊,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他累了,要休息……”
沈惜嗯了一聲。
林麗瑩放下了電話,故意沒掛,“馳淵,洗好了嗎!”
……
顧馳淵擦乾手,拽開衛生間的門,走到床邊,“剛才是不是有電話?”
林麗瑩直視他,“有,是沈惜。”
“你接了?”
“接了,說你在衛生間,我問她有什麼事?她沒說,就掛了。”
林麗瑩握住顧馳淵的手,“對不起,我不該私自碰你手機,但我記得榮阿姨提過沈惜,知道她是你的家人,我怕她遇到麻煩,所以……”
話到最後,語不成語,調不成調,極懊悔的模樣。
顧馳淵的往後挪了一步,不著痕跡地脫開她的手。
“不哭。”
他沉著地掃了林麗瑩一眼,拿起理療貼,撕開包裝,托著女人的手腕,精準貼合。
指端隔著布料,如鋼鐵。
讓人覺得冰涼,冷硬。
林麗瑩仰起頭。
燈影下,男人麵容散淡。
光映著側顏,英氣,鋒利。
好像刀韌,將曖昧的空氣割得七零八落……
“我父親去療養,母親也跟著,家裡隻有一堆無趣的傭人,”林麗瑩欠了欠身體,“住酒店,有人氣。”
她攏了下烏黑的發,解釋得冠冕堂皇。
“太晚了,你要不要留下來?”她漂亮的眸光一閃,癢出笑,“或者單開一間房。”
顧馳淵整理好衣袖,話音溫柔,“不必,我先走,你休息。”
司機在酒店大堂等著顧馳淵,見他出了電梯,徑直拐去前台旁邊的洗手間。
過兩分鐘,顧馳淵走出來。
攥著擦手紙,扔進垃圾桶。
司機目光從顧馳淵的手移到他臉上,“顧總,夜裡涼,車上有備用外套,還有消毒洗手紙巾。”
顧馳淵有輕微潔癖,會在車上放清潔用品。
“洗過了,用不著。”
顧馳淵麵上無波,跨過旋轉門往車上走。
“送您去哪裡?”司機問。
顧馳淵仰頭靠在後座,手放在膝頭,人掩在暗色裡,“回老宅,一早要給母親送行。”
……
酒吧
沈惜握著雞尾酒杯,冰塊沾在唇邊,沿著喉管涼到五臟六腑。
她揉眼睛,朱珊珊問,“怎麼了?你是不是失戀?你這樣子,好像陷得深了。”
沈惜垂頭喪氣,“該了斷的,我明白。”
話落,她走出酒吧,來到門口一排桂樹下,撥通手機,“學姐,你在市場局,能幫我找一下藏珍閣老板的電話嗎?有件東西,對我很重要,我想找回來。”
電話那端說了句什麼,沈惜的肩塌了下來,“我知道,懷桑路上,普通人拿不到店麵。所以……沒希望了嗎?”
秋夜涼,風也卷起來,吹得夜空清明,一陣冷似一陣。
沈惜掛了電話,抱著雙臂,頭埋得很低。
寒氣一起,她頭更疼,明明沒喝幾杯,卻很難受。
沈惜搖搖頭,決定先回酒吧。
燈紅酒綠下一片輕飄飄的身影,寬大的帽衫,褲腳被吹起,裹著勻停的小腿。
桂樹下,何寓的目光落在沈惜的背影上。
他捏著煙,踩在落葉,一片片,沙沙地響。
細碎的煙氣裡,沈惜的身影,脆弱,易散。
星火燃儘,燙了指甲,何寓皺眉,甩了煙跟過去。
……
“這位小姐。”清透的男聲身後響起。
沈惜回頭,一名白衣的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