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當事人剛一離開視線,人群仿佛被撤去禁製一般,唏噓議論聲此起彼伏。
“哪有女兒家自己當街渾說自己婚事的?宣寧侯府這位大小姐也真有夠離經叛道的!”
“宣寧侯常年戍邊,虞老夫人前兩年也過世了,這府裡還真沒人能替她做主。”
“侯府這位千金今年已經十九了吧?退個親還鬨這麼大張旗鼓的,後頭怕是不好再說親了。”
“算她時運不濟,前幾年她及笄在即,正趕上永平侯府老侯爺過世,淩家守孝,那邊孝期還沒過,這邊虞老夫人又去了。兩邊輪流耽擱下來……男方倒是沒啥,女方可就慘咯!”
“那永平侯府這事辦得可不地道,現在才來說退親。”
“誒?這事情不對啊!兩家退親這麼大的事,宣寧侯府這邊是沒有長輩可出麵,永平侯府那邊怎麼也……”
……
宣寧侯府門前被擠得水泄不通,眾人看著熱鬨,大肆討論。
街角那邊,本來聽聞淩、虞兩家要鬨退婚,馬車上的人已經準備打道回府了。
大家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誰都不會隨便摻合旁人家事。
馬車裡坐的是安郡王秦淵。
兩年前他就去了宣寧侯虞常山軍中做監軍,前陣子遭遇敵襲,受了不輕的傷。
皇帝心疼這個孫兒,下旨叫人將他護送回來養傷的。
他是前天傍晚剛回的京城,昨日休整一番,招太醫看了傷,今日又趕早入宮拜見了一趟皇帝,出宮就直奔這裡替宣寧侯給女兒帶話。
一開始,秦淵隻覺是淩木南瞞著家裡長輩胡鬨,最後肯定會通知永平侯淩致遠過來把兒子拎回去,大事化小。
誰曾想這位虞大小姐居然也不走尋常路,和他一拍即合……
“先不回去,既然已經到這了,我便將宣寧侯托付之事辦了吧。”秦淵掀開蓋在膝上的薄毯,準備下車。
秦氏皇族的樣貌底子不俗,這位郡王爺生得麵如冠玉,十分出眾,尤其一雙桃花眼,更加平添風采,也讓他看起來頗是好相處的樣子。
隻是這會兒因為有傷在身,他麵色過於蒼白,人也顯得有些虛弱。
說話間,他麵有歉然看向馬車裡的另一人:“宣世子,那幾封公函晚些時候我叫人送去府上給你,不會誤了你的事。”
隻因多說了這麼幾句話,胸中一時有些氣血上湧,這一次他是想咳卻咳不出來,手抓著薄毯,憋得臉色通紅。
旁側的男子眉眼冷峻,見狀,一手探向他脈搏,一手飛快在他胸前幾處穴位點按幾下。
秦淵是胸口中了箭傷,險些傷及肺腑,咳得重了恐會傷上加傷,這一番運作下來,他隻綿長吐出一口濁氣,呼吸也就慢慢重新順暢。
“多謝。”他感激衝著身側之人展顏。
馬車在宣寧侯府門前緩慢再度停下。
秦淵剛要吩咐車夫先送客人回去,對方卻扶住他手臂,隨他一並下了馬車:“我同你一起,稍後隨你回王府取公函。”
這位宣世子向來是連他自家府中之事都敬而遠之的,秦淵詫異之餘甚至有些歉然:“太醫都說了我這傷不致命,隻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其實……倒也不必這樣麻煩你。”
說話間,兩人也到了門口。
彼時,虞府的大門還沒關上。
秦淵的護衛上前遞了拜帖並且表明來意,看門小廝不敢怠慢,匆忙行了一禮就直接將人引進門去。
像是安郡王這樣的貴客登門,自然要奉為上賓,將他引去正廳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