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形容枯槁,朽木一般,直挺挺躺在棺槨裡。
自那以後,虞瑾就開始刻意回避,不再去回憶有關這個三妹妹的任何。
直到今時今日——
虞瑾垂眸看著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小姑娘,腦海中無數光影碎片仿佛逆著時光的長河瘋狂朝自己湧來,那些在她前世生命裡消失了幾十年的故舊至親的影像,重新彙聚粘合成型,又成了圍繞在她身邊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
虞瑾心口陡然沉重,有些脫離她很久的情愫湧上心頭,激得她眼眶莫名一熱。
“少年慕艾,哪個少女不懷春?你可以在心中愛慕任何人,沒人會指責你,隻是……既然明知是不可能之人,你就該將這些心思藏住了,莫要展露人前。可你呢,甚至叫它成了彆人拿捏攻訐你的把柄。”她直接將情緒完美掩藏,依舊冷淡,彎身將虞瓔扶起。
虞瓔淚盈於睫,表情羞愧中又有更多茫然忐忑。
虞瑾用手指輕輕蹭掉她臉頰淚痕,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人無完人,你可以犯錯,隻要有能力承擔後果就行。今日危機,能用區區一樁婚事平掉,算是你我的運氣,也當是給你買個教訓了。以後……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繞開虞瓔,徑自往自己住的蓼風齋走。
虞瓔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站在原地。
虞珂也沒想到她會這般輕拿輕放。
自家大姐姐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待人和氣,可性格最是掐尖要強的,之前她當著外人的麵沒對虞瓔發難,虞珂以為她隻是為了不叫外人看笑話。
她之所以跟著虞瓔一起過來,就是為了好及時替自己這不成器的胞姐求情的。
“大姐姐!”虞珂下意識追了一步上前。
虞瑾深深看她一眼,歎氣:“不就是退了一樁本就不怎麼好的婚事麼?現在好了,不用籌備嫁妝喜宴這些,賬麵上寬裕很多,這幾天沒事,你倆叫上你二姐姐多出門走走逛逛,這兩年為祖母守孝,大家都沒怎麼添置衣裳首飾。”
虞珂想了想,就懂了。
她心情愉悅起來,腳步都跟著輕快了,走過去扯住虞瓔:“走吧,回你那去。”
虞瓔依舊自責不已,哽咽道:“我……雖然大姐姐寬厚,給了我台階,可是我……我還是去祠堂跪著吧。”
“什麼台階不台階?”
“那個淩世子剛鬨上門來退了大姐姐的親事,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把你關起來或者送走,這不明擺著告訴外人,這事和你有關,叫人把屎盆子往咱家人頭上扣嗎?”
“我知道你心虛,但你先把你那點沒用的心虛收起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理直氣壯的,反正淩家那邊受了大姐姐和安郡王的威脅,對外也不敢過分澄清,這個時候,當然是誰的腰板兒更直誰就有理了。”
虞珂很是嫌棄她蠢,可誰叫這是她一奶同胞的親姐姐,隻能耐著性子把道理揉碎了說給她聽。
虞瓔似懂非懂,還在那擰眉深思。
虞珂不耐煩:“你那死腦筋能不能轉快點?找上門的外人大姐姐出麵替你擋了,你自己院裡的事還想等著她去給你處理不成?”
虞瓔腦子依舊跟不上她的思路,一臉茫然:“什麼?”
翻白眼太過不雅,虞珂忍了又忍:“你的那些私信……”
是啊,她的那些私信!
她明明應該都銷毀了的,也並沒有叫人送給淩木南,那些信件又是怎麼落到淩木南手裡的?
虞瓔臉色驟變,匆匆抬腳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