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到了她的心軟,汐冥嗤笑一聲:“若是拿不到龍髓,你弟弟便會被我丟到深海喂妖獸。”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汐冥,卻隻看見一雙冰冷的眸子。
汐冥冷漠地說道:“彆怪我,這東海不該有皇。”
“若是有,那也隻能是我。”
次日清晨,汐涯早早便來到了寢殿。
他看著沈蘊憔悴的麵容,柔聲問道:“昨夜沒睡好嗎?”
沈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若是噩夢,便忘了吧。”
然後便看向她溫柔一笑:
“我自是不會讓你有墮入噩夢的一天。”
沈蘊苦笑,點了點頭。
他怎麼會知道呢。
從失去親人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在噩夢中了。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汐冥教的每一種本領都有了用武之地。
清晨,她的指尖綻開冰晶花簇,將初陽折射成七彩星屑灑在汐涯肩頭。
夜晚,她哼唱比鮫人聲音更清澈的歌謠,將星光編織成半透明的音網,籠住汐涯隨水紋晃動的銀色發絲。
偶爾看他故作威嚴的樣子,沈蘊就故意用指尖掃過那片琉璃鱗。
他的臉會瞬間暈染成緋紅,繃緊的下頜線也會在此刻瓦解,喉間溢出顫抖又縱容的歎息。
然而幸福總是像指縫中的沙。
絞心蠱發作的日子越來越近。
沈蘊知道,她不能等了。
她將汐冥交給她的迷魂絲混入鮫綃之中,為汐涯親手縫製一身錦袍。
這迷魂絲若纏住了他,她便能挖出那根脊骨。
沈蘊一邊縫著衣服,一邊吧嗒著掉眼淚。
這些日子像她偷來的一樣,她是個卑劣的小偷。
卑劣到為了自己的弟弟,要親手傷害這世上最後一個對她好的人。
可她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汐涯。
那樣好的一個人,誰會不愛呢。
“汐冥。”沈蘊喃喃道。
沈蘊想,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
她的家族被滅那日,她也是恨的,恨自己沒有能力護住家人,恨自己沒能跟著親人一起去死。
但是現在,她好不容易得到了神的憐愛。
卻要親手弑神。
她真的恨他。
沈蘊咬斷最後一根線,將錦袍攬入懷中,向汐涯的房間走去。
他一如既往的將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手將她扶了過去。
“是為我縫的衣服?”
沈蘊點點頭,順勢坐在他的身旁,將顫抖的手藏入袖中。
汐涯接過衣服,撫過她刻意留下的針腳,輕笑如碎玉:
“錦兒,你可知幾百年前也有人贈我禮物?她剜出我母親的心臟,說要讓我掉淚,來複活她的凡人情郎。”
沈蘊眼神震顫,呆呆地看向他。
“那是我第一次錯信他人。”
說著他便將手中的錦袍展開穿好,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在發抖?”
汐涯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海底螢火映亮他眼底破碎的月光。
“冷的話,可以靠過來。”
那迷魂絲逐漸爬滿了汐涯的全身,將他緊緊的束縛起來。
沈蘊猛地抽出袖中藏著的靈匕,刺向他的後頸,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偏移了方向。
利刃沒入汐涯肩頭時,她驚覺自己在落淚。
“果然……還是不行啊。”
汐涯握住她顫抖的手將匕首推得更深,唇角溢出的血染紅了銀發。
“你要的龍髓,在這裡。”
他用靈力引著她的手摸向脊骨,那裡嵌著流轉星輝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