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區在彆墅b20層,推開厚重的合金門,冷風裹挾著汗水與金屬的氣息撲麵而來。
場地是整片澆築的黑色水泥地,邊緣嵌著熒光燈帶,在昏暗裡勾勒出不規則的賽道輪廓。
孟清遙走到控製台前,按了幾個按鈕,地麵突然升起一道道移動的障礙牆,速度時快時慢,像頭蘇醒的鋼鐵巨獸。
“今天練折返跑,避開這些牆。”
她拍了拍沈夢雪的肩,軍靴在地麵上碾出聲響,“我先示範一次。”
話音未落,孟清遙已經衝了出去。
黑色勁裝的身影在障礙牆間穿梭,動作快得隻剩殘影,軍靴踏地的“咚咚”聲與牆體移動的“哢嚓”聲交織,像支急促的鼓點。
她甚至能在牆縫裡擰身翻轉,衣角帶起的風掃過燈帶,晃出一片流動的光。
沈夢雪看得有些發怔。
她知道孟清遙厲害,卻沒想過速度快到這種地步。
“到你了。”
孟清遙站在終點,額角沁出薄汗,紅眼睛裡閃著興味,“彆想著躲,碰倒三次就算輸。”
沈夢雪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下腳踝。
黑色訓練褲的褲腳被她卷到膝蓋,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頸間的銀鏈被她塞進衣領,免得礙事。
她起跑的瞬間,障礙牆突然加速,帶著淩厲的風撲麵而來。
沈夢雪下意識地側身,肩膀卻還是擦到了牆體,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注意力集中!”
孟清遙的聲音在場地另一頭響起,“用耳朵聽,牆體移動有規律!”
沈夢雪咬了咬牙,調整呼吸。
她試著不去看障礙,而是靠聽覺分辨移動的方位,腳步漸漸跟上節奏。
長發被風吹得貼在頰邊,她抬手一把將頭發彆到耳後,指尖觸到發燙的耳垂——那是剛才被牆擦過的地方。
第二次折返時,她腳下一滑,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前發黑。
“起來!”孟清遙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這點疼都受不住,怎麼跟四爺交代?”
沈夢雪撐著地麵站起來,膝蓋的淤青已經泛開。
她抬頭看向孟清遙,對方紅眼睛裡沒有同情,隻有一種“我知道你能行”的篤定。
第三次,她終於找到了訣竅。
身體像片柔韌的柳葉,在牆縫裡輾轉騰挪,裙擺掃過地麵的燈帶,帶起細碎的光。
快到終點時,最後一麵牆突然橫移過來,她猛地矮身滑過去,指尖擦過地麵,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不錯。”孟清遙扔給她一瓶水,“比上次快了三秒。”
沈夢雪擰開瓶蓋,水流順著喉嚨往下淌,冰涼的觸感驅散了些疲憊。
她看著膝蓋上的淤青,忽然想起在沈家的訓練場,每次摔倒,傭人都會立刻衝上來扶她,四哥卻隻會冷冷地說“自己站起來”。
原來有些東西,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一樣的。
孟清遙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遞過來一管藥膏:“擦擦吧,免得青得更厲害。”
她頓了頓,補充道,“四爺要是看見了,又該說我沒照顧好你。”
沈夢雪接過藥膏,指尖觸到冰涼的鋁管,忽然笑了。
或許這裡的日子確實清苦,卻比在沈家時,多了點實實在在的溫度。
藥膏塗在膝蓋上,帶著點清涼的薄荷味,驅散了瘀傷的鈍痛。
沈夢雪低頭揉著膝蓋時,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頸間的銀鏈從衣領裡滑出一截,紫寶石在熒光燈下閃著細碎的光。
“歇夠了就再來一組。”
孟清遙靠在控製台邊,軍靴踩著地麵的燈帶,把光踩成一片模糊的暈,“四爺說了,你的速度至少得再提三成,不然下次讓布千程來陪練。”
沈夢雪的動作頓了頓。布千程的手段有多狠,她比誰都清楚——上次在沈家訓練場,他不過是看她出拳慢了半秒,就直接用木劍抽在她的手腕上,疼得她三天握不住筆。
“知道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訓練褲上的灰,眼神裡多了點倔強。
這次她跑得更狠,像要把所有力氣都榨乾。
障礙牆移動的聲音在耳邊變成呼嘯的風,膝蓋的淤青被反複牽扯,疼得她眼冒金星,卻硬是沒放慢腳步。
衝到終點時,她扶著膝蓋大口喘氣,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滴,砸在黑色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孟清遙吹了聲口哨:“這才像樣。”
她扔過來一根能量棒,包裝是沈夢雪喜歡的草莓味,“補充點體力,還有最後一組。”
沈夢雪撕開包裝,甜膩的果味在舌尖化開時,忽然聽見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沈燼淵正站在那裡,黑色運動裝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處的舊傷,顯然是剛結束自己的訓練。
他的目光掃過沈夢雪汗濕的頭發,又落在她膝蓋的淤青上,沒說話,隻是朝她伸出手。
沈夢雪愣了愣,還是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他的掌心溫熱而有力,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力道卻控製得很好,沒讓她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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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還行。”他鬆開手,語氣聽不出喜怒,“就是耐力差了點。”
孟清遙在一旁幫腔:“小姐進步已經很大了,剛才那組比第一次快了五秒呢!”
沈燼淵瞥了她一眼,孟清遙立刻識趣地閉了嘴,轉身去調試設備,假裝很忙的樣子。
“跟我來。”沈燼淵轉身往樓梯口走,黑色運動褲的褲腳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沈夢雪連忙跟上,心裡有點發慌,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兩人走到b19層的休息區,這裡擺著幾張黑色皮質沙發,牆角的冰櫃裡放著各種飲品。沈燼淵打開冰櫃,拿出一瓶冰鎮的草莓氣泡水,擰開瓶蓋遞過來:“喝這個,比能量棒管用。”
沈夢雪接過瓶子,冰涼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讓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看著四哥靠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瓶身,忽然覺得他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明天開始,早上加練一小時。”
沈燼淵忽然開口,目光落在她頸間的銀鏈上,“把鏈子摘了,訓練礙事。”
沈夢雪下意識地捂住項鏈,小聲說:“不礙事。”
沈燼淵沒再堅持,隻是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能量棒,咬了一口:“甜得發膩。”語氣裡卻沒什麼嫌棄的意思。
休息區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照在兩人身上,衝淡了些訓練的疲憊。
沈夢雪小口喝著氣泡水,聽著四哥偶爾說幾句訓練的要點,忽然覺得,或許這樣的日子,也沒那麼難熬。
至少,有人會在她累的時候遞一瓶水,會在她進步的時候說一句“還行”,會把她的小任性,悄悄放在心上。
氣泡水的汽泡在舌尖炸開時,沈夢雪忽然想起雪辭送的草莓蛋糕。
她抬眼看向沈燼淵,對方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冷白的皮膚上,側臉線條鋒利得像把刀。
“四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練完能……吃口蛋糕嗎?”
沈燼淵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抬眼時眼底帶著點詫異,隨即幾不可察地軟了軟:“你胃不好,少吃涼的。”
“就一小口。”沈夢雪指尖纏著能量棒的包裝紙,像在撒嬌,“雪辭特意做的,放了我愛吃的椰果。”
孟清遙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紅眼睛裡閃著促狹的笑:“四爺,就讓小姐吃點吧,我剛看了,蛋糕是常溫的。”
沈燼淵瞥了她一眼,孟清遙立刻識趣地閉嘴,卻在轉身時朝沈夢雪比了個“ok”的手勢。
“下不為例。”他放下手機,站起身,黑色運動褲的褲腳掃過沙發邊緣,“走吧,回去了。”
電梯上升時,沈夢雪盯著鏡麵裡的自己——頭發亂得像雞窩,訓練服沾著汗漬,膝蓋的淤青透過薄薄的布料隱隱可見。
可頸間的銀鏈閃著光,心裡揣著那口沒吃的蛋糕,竟覺得這副狼狽樣子也沒那麼難堪。
回到38層,伶兒已經把蛋糕從冰箱裡拿出來,放在黑色大理石餐桌上。
奶油裱的玫瑰花被細心地用保鮮膜罩著,掀開時甜香漫了滿室。
沈燼淵靠在門框上,看著沈夢雪叉起一小塊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著。
她的卷發垂在頰邊,沾了點白色的奶油,像隻偷吃東西的小貓。
“慢點吃。”他忍不住開口,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沒人跟你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