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南,秋風裹挾著銀杏葉,紛紛揚揚灑落在千金堂外。
沈逸之正專注地為窮苦百姓診治病症,長街儘頭突然傳來如雷般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聖旨到——!”
百騎玄甲精兵整齊列於兩旁,宇文述端坐馬上,蟒袍玉帶,眉宇間滿是戾氣,仿若一頭蟄伏的猛獸。
“沈道長好大的架子!”宇文述揚鞭冷笑,聲音中滿是嘲諷,“陛下召見,你竟敢滯留市井半月有餘,莫非是藐視皇威?”
沈逸之頭也未抬,指尖輕彈,一枚銅錢“叮”地落入藥筐,發出清脆聲響:“宇文大人這般心急火燎,莫不是已在皇宮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小道往裡鑽?”
“放肆!”宇文述暴喝一聲,體內冰玄真氣瞬間爆發,化作霜刃破空而出。刹那間,滿街落葉被這股寒意籠罩,竟凝為冰晶。
沈逸之廣袖輕拂,那淩厲的霜刃在半空陡然一轉,化作淅淅瀝瀝的春水,灑了宇文閥眾人滿頭滿臉。
“宇文將軍好大的脾氣?”沈逸之冷冷說道,“宇文閥主若在此,或許能與沈某過上兩招,至於你,嗬嗬……”
宇文述隻覺一股磅礴之力撲麵而來,冠冕歪斜,連退三步,喉頭腥甜翻湧,周身真氣竟被生生壓回丹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卻見沈逸之負手踱步而來,身形飄忽,竟是至高身法,宛如鬼魅。
“回去告訴楊堅。三日後辰時,沈某自當前往長安赴約。”沈逸之聲音清朗,在秋風中回蕩。
大興宮紫宸殿,九龍柱蟠雲繞霧,儘顯皇家威嚴。楊堅高坐龍椅,冕旒垂珠,遮住了他深邃的眸光。
階下左列,高熲、楊素、魚俱羅等國公、悍將按劍而立,氣勢威嚴;右席,尤楚紅鳩杖點地,獨孤峰側立一旁,宇文閥主宇文傷則閉目養神,仿佛一切儘在掌握。隋朝高端戰力齊聚於此,好大的陣仗。
“宣——重陽子覲見!”
唱名聲中,沈逸之青衫磊落,步伐從容,踏過九十九級丹墀,宛如閒庭信步。
“見到陛下,還不下跪!”宇文述尖聲厲喝,試圖挽回方才的顏麵。
殿內瞬間殺機驟起,群英氣勢如潮水般襲來,壓力驚人。
卻見沈逸之朗笑一聲,吟誦之聲穿雲裂石:
“曾踏青霄叩帝閽,
何須俯首拜乾坤?
三尺鋒藏春秋筆,
半卷黃庭定昆侖!”
詩成刹那,紫氣自東而來,貫穿長殿,眾人散發的氣壓瞬間化入無形。
獨孤皇後鳳冠霞帔,端坐龍椅右側珠簾之後,眸光如刀,冷冷掃過殿中青衫道人,仿佛要將他看穿。
太子楊勇立於丹墀左側,麵色蒼白,腳步虛浮,顯然是酒色過度;
次子楊廣卻是一襲玄色蟒袍,負手立於立柱旁,嘴角噙笑,眼神中暗藏鷹視狼顧之相,仿佛在謀劃著什麼。
沈逸之詩聲方落,楊堅冕旒輕顫,九龍柱上的蟠龍竟似被紫氣激得鱗甲翕張,仿佛活了過來。
獨孤皇後忽而輕笑一聲,嗓音清冷如碎玉:“好個‘半卷黃庭定昆侖’,沈道長這是要以道門壓我大隋國運?”
“皇後謬矣。”沈逸之拂塵輕甩,動作瀟灑自如,“黃庭經講的是內景澄明,修的是天人合一。若陛下以‘無為’治世,百姓自會‘無不為’,何須小道來壓?”
說著,他瞥向楊廣,意味深長道:“倒是有些人心思太重,反倒容易亂了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