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猛地張開雙臂，深吸一口帶著水腥氣息，胸膛間熾熱野望被浩蕩江天點燃：“陵少！看見沒？”
他回身指向船舷外飛速後退的破碎山河，眼中燃燒著狂熱，“這才是大江！這才是我寇仲該馳騁的天地！杜伏威、宇文閥、陳大哥……他們能爭，老子憑什麼不能？！”
徐子陵手扶冰涼船舷，目光掠過江岸烽煙殘破的村落，感受腳下巨艦磅礴之力，心亦被豪情激蕩。低聲道：“仲少，爭霸路，步步血火。陳大哥‘身可由你，死生由天’八字，是警醒。”
“哈！怕死就不叫寇仲！”寇仲一拳砸在舷板，木屑微顫，“我偏要看看，這‘天’能奈我何！”
“口氣倒是不小。”一個清冷如冰珠的女聲自後傳來。
兩人霍然轉身。
一襲湖綠勁裝的少女不知何時已悄然倚在主桅旁，身姿挺拔如青竹初綻，靜靜看著他們。
約莫十六七，肌膚勝雪，江風中更顯冷玉之質。眉眼間天然一股逼人英氣與疏離，看向寇徐時帶著審視與一絲好奇。正是東溟公主單婉晶。
“寇仲？徐子陵？”單婉晶清冷眸光流轉，尤其在寇仲興奮餘紅的臉上略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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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下寇仲徐子陵），見過公主。”徐子陵抱拳，不卑不亢。
寇仲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公主也覺得我寇仲口氣大？那敢問公主，這天下，憑什麼隻許李家、宇文家爭？我寇仲一介布衣，偏要試試！”
單婉晶秀眉微挑，訝色更濃，似未料這剛狼狽逃生的布衣少年，竟有如此不加掩飾的銳氣。
沉默片刻，紅唇輕啟，聲音清冷依舊，漠然稍減：“布衣又如何？我東溟派亦非門閥，立足海疆，憑的是手中刀劍胸中韜略。有膽識，總好過蠅營狗苟的世家蛀蟲。”
她目光掃過寇仲眼中毫不掩飾的野心火焰，嘴角勾起弧度：“聽聞你們誌在天下？眼下正有個機會。”
寇徐對視一眼，皆感意外。寇仲挑眉：“哦？公主有何指教？”
單婉晶目光投向浩渺江水前方“我東溟派此行，正赴洛陽王通壽宴。屆時天下豪雄、門閥世家、江湖名宿雲集。”
收回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帶著玩味與邀請：“你們既要爭霸，何不隨我同去？親眼看看天下群豪是何模樣，掂量自己斤兩，也聽聽天下大勢的風聲。”
寇仲眼中精光爆射，熱血衝頂：“王通壽宴？天下豪雄？”猛一拍大腿，“哈哈！妙極！陵少，千載難逢！去！必須去！”
徐子陵心中一動。洛陽乃風雲際會之地，王通壽宴更是各方角力舞台，確可一窺天下格局。
看向單婉晶，沉聲道：“多謝公主相邀。隻是……我們身份敏感，恐為貴派帶來不便？”
單婉晶嘴角弧度清晰些許：“東溟派的船，還容得下兩個有膽氣的布衣少俠。更何況，”
她瞥向寇仲，“你們不正缺個安穩去處避開海沙幫耳目麼？如何？敢不敢去那龍潭虎穴走一遭，見識真正的天下英雄？”
寇仲昂然道：“有何不敢！公主盛情，我兄弟卻之不恭！陵少？”
徐子陵見寇仲意決，時機難得，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公主。”
單婉晶微頷首，湖綠身影在獵獵江風中更顯清傲：“那便說定。洛陽，不遠了。”言罷，不再多言，轉身走向艦首。
寇仲望著那背影，咂咂嘴，眼中興奮閃爍：“嘿！這東溟小娘皮，人冷話少，倒有幾分眼力和氣魄！陵少，洛陽！我們的爭霸路，就從這王通壽宴開始！”
徐子陵望著前方煙波浩渺，洛陽城廓似在心中隱現，低聲道：“仲少，此去洛陽，非坦途。群雄彙聚，暗流洶湧。東溟派此舉，也未必隻是好心。”心中警醒，絲毫未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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