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城外,秋風卷起漫天黃沙,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三萬大軍整齊列陣,刀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遠遠望去猶如一片鋼鐵森林。遠處的地平線上,塵土飛揚,樂方和張虎率領的援軍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曹璟站在城樓上,手扶垛口,眯著眼睛望向遠方。他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腰間的佩劍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身後的親兵小聲提醒道:"將軍,援軍到了。"曹璟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下城樓。
城門緩緩打開,曹璟率領親衛隊策馬而出。馬蹄踏在乾硬的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心跳隨著馬蹄聲越來越快,既是因為即將見到多年未見的親人,也是因為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末將參見大王!"樂方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他抱拳行禮,聲音洪亮有力。這位老將軍年過五旬,但腰板挺直,眼神銳利如鷹。
曹璟正要回禮,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樂方身後竄了出來。"璟兒!"張虎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曹璟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這位舅舅比記憶中更加魁梧,滿臉風霜卻掩不住眼中的欣喜。
曹璟被舅舅的大手拍得肩甲咚咚作響,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記得小時候,舅舅每次來家裡,都會把他高高舉起,給他講外祖父張遼的故事。那時候,他總是纏著舅舅問東問西,對戰場充滿向往。
"舅舅過獎了,"曹璟微微低頭,聲音裡帶著幾分羞澀,"外祖父當年以八百破十萬,威震江東,璟兒哪敢相比。"
張虎聞言哈哈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平原上回蕩。他轉頭對樂方說:"樂將軍,你看我這外甥,是不是頗有將才?"說著又用力拍了拍曹璟的後背,眼中滿是自豪。
樂方含笑點頭,目光在曹璟身上打量了一番:"曹將軍少年有為,確實難得。這身鎧甲穿在身上,倒真有大將之風。"
眾將寒暄過後,曹璟將大軍引入城中休整。走進城門時,他注意到士兵們疲憊卻堅毅的眼神,心中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部署。
議事廳內,燭火通明。曹璟站在沙盤前,手指輕輕點在合肥城的位置上:"諸位請看,合肥城防堅固,留八千精兵足可固守。"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將領。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欲親率兩千精騎,隨諸位一同出戰。"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張虎聞言立即皺眉,額頭上擠出幾道深深的皺紋。他上前一步,語氣中帶著長輩特有的關切:"璟兒,雖說此戰以你為主,但你是合肥主將,何必親自冒險?"
曹璟神色堅定,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正因我是主將,才更要身先士卒。"他的目光轉向站在角落的降將陸抗,語氣緩和了些:"況且...有陸將軍為向導,必能事半功倍。"
陸抗聞言,立即上前一步,抱拳行禮。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末將定當竭儘全力,不負將軍所托。"
張虎還想再勸,樂方卻突然開口:"曹將軍既有此心,不如成全。"他捋了捋胡須,看向陸抗:"有陸將軍引路,確實更為穩妥。"
夜色漸深,曹璟獨自在城牆上巡視防務。夜風吹拂著他的披風,發出獵獵聲響。遠處隱約可見敵軍營地的點點火光,像是一群蟄伏的野獸。
"璟兒。"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張虎提著一壺酒走了上來,將酒壺遞給他:"舅舅知道勸不住你。這壺酒,就當是給你壯行。"
曹璟接過酒壺,觸手冰涼。他拔開塞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液火辣辣地燒過喉嚨,讓他不禁想起小時候偷喝舅舅藏酒時的情景。那時被辣得直咳嗽的自己,和現在這個即將領兵出征的將軍,仿佛重疊在了一起。
"咳咳..."曹璟被酒嗆了一下,張虎連忙拍著他的背。兩人相視一笑,多年的隔閡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記住,"張虎突然正色道,臉上的皺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戰場凶險,切莫逞強。若遇險情,立刻撤退。"他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你母親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曹璟鄭重點頭,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明亮:"舅舅放心,璟兒明白。"他望向遠方,輕聲道:"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次日黎明,大軍開拔。曹璟身著輕甲,腰佩寶劍,率領兩千精騎整裝待發。合肥守軍列隊相送,城牆上旌旗招展。
"出發!"隨著曹璟一聲令下,鐵騎如龍,揚起漫天塵土。陸抗一馬當先,為大軍引路。曹璟回頭望了一眼合肥城,心中暗自發誓:此戰,定要打出魏軍的威風!
—————
夕陽如血,將整個東關城頭染成一片赤紅。吳軍的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向城下的魏軍示威。樂方和張虎率領的三萬魏軍整齊地列陣在城下,黑壓壓的軍陣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腳下,刀槍如林,在夕陽下閃爍著寒光。
"將軍請看。"陸抗指著城頭,對身旁的曹璟低聲道。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憂慮,"東關三麵環山,隻有這一麵可供進攻。城牆依山而建,吳軍又加高了城垛,我軍仰攻實在吃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曹璟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城防。他的目光掃過每一處細節:城牆上的箭垛排列得極為巧妙,幾乎沒有射擊死角;城下護城河又寬又深,河水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隱約可見水下還布設著尖銳的木樁。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心中暗自盤算著攻城的難度。
"報——!"一名傳令兵飛奔而來,單膝跪地,聲音急促,"樂將軍命小的來問,是否要發動第二波攻勢?"
曹璟還未答話,就聽見城頭上傳來一聲洪亮的喊聲:"魏狗聽著!有我諸葛恪在此,爾等休想踏進東關半步!"隻見一位身披銀甲、頭戴紅纓的將領正在城頭來回巡視,正是東吳諸葛瑾之子諸葛恪。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在戰場上回蕩,引得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抬頭望去。
城頭上的吳軍士兵聞言,紛紛舉起兵器高呼:"誓死守衛東關!"聲浪一波高過一波,震得城下的魏軍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曹璟看到自己這邊的士兵臉上都露出了畏懼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沉。
陸抗眉頭緊鎖,低聲道:"諸葛恪雖然陰狠,但也確有能力,幾句話就提振了全軍士氣。"他的語氣中既有對敵人的忌憚,又帶著幾分不甘。
曹璟沉著臉,看著又一隊魏軍士兵在箭雨中倒下。箭矢破空的聲音不絕於耳,每一次弓弦震動,都意味著有魏軍士兵倒下。鮮血染紅了護城河的水麵,傷兵的哀嚎聲在戰場上回蕩。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曹璟終於下令,聲音低沉而堅決。他轉身對傳令兵道:"今日暫且收兵,明日再議。"他的目光掃過戰場,看著那些倒下的士兵,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感。
隨著收兵的金聲響起,魏軍開始有序後撤。城頭上的吳軍見狀,爆發出一陣歡呼。諸葛恪站在城頭,居高臨下地望著撤退的魏軍,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回營路上,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陸抗策馬靠近曹璟,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慮。
"將軍,"陸抗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末將觀察多時,東關城防確實堅固。"他偷眼看了看曹璟的臉色,見他沒有不悅,才繼續道:"不如..."
"不如什麼?"曹璟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高高揚起。他轉過頭來,眼中布滿血絲,這強攻不克顯然讓他心力交瘁。
陸抗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道:"不如暫緩強攻,與敵軍對峙。"他指了指東關方向,"敵軍糧草輜重不足,或許..."
正說話間,遠處城頭上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聲。曹璟抬頭望去,隻見諸葛恪正站在城頭最高處,高舉長劍。夕陽映照下,劍刃反射出刺目的寒光。吳軍士兵們揮舞著兵器,士氣如虹的呐喊聲隔著老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曹璟握著馬鞭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色。他死死盯著城頭上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胸口劇烈起伏著。這幾日的強攻不僅沒能拿下東關,反而讓敵軍士氣越發高漲。
"陸將軍所言極是。"曹璟突然長歎一聲,像是要把胸中的鬱結都吐出來。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道:"傳我命令,今夜全軍休整,明日再戰。"
回到大帳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曹璟揮手屏退左右,獨自站在沙盤前。燭火搖曳中,東關的模型顯得格外刺眼。他伸手撫過那些代表城牆的木塊,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
帳外不時傳來傷兵的呻吟聲,一聲聲像刀子般紮在曹璟心上。他眉頭越皺越緊,眼前浮現出白日裡士兵們前赴後繼衝向城牆,卻又一個個倒下的場景。那些年輕的麵孔,有些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報!"親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今日傷亡統計已出,我軍陣亡千餘人,重傷..."
曹璟抬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他轉過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傳令下去,加派崗哨,讓將士們好好休息。"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給傷兵多送些酒去,止痛。"
待親兵退下後,曹璟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他盯著帳頂,第一次對這場攻城戰產生了動搖。東關,這塊硬骨頭,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啃下來了。
喜歡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請大家收藏:()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