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初三年正月的洛陽城,處處張燈結彩,洋溢著新年的喜慶氣氛。夏侯玄的府邸更是燈火通明,絲竹聲聲。今日是他三十歲的生辰,府中高朋滿座,觥籌交錯,好不熱鬨。
夏侯玄身著月白色錦袍,端坐在主位上,麵帶微笑地接受著賓客們的祝賀。他環視廳內,太學的同窗、朝中的同僚、文壇的好友濟濟一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暖意。
"泰初兄,三十而立,正是大展宏圖之時啊!"一位友人舉杯笑道。
夏侯玄舉杯回禮,溫潤如玉的麵容在燭光下更顯俊朗:"多謝吉言。玄隻願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便足矣。"
就在這賓主儘歡之際,府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聲。還未等下人通報,司馬昭已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將士闖了進來。他們手持兵刃,殺氣騰騰,瞬間打破了宴會的祥和氣氛。
樂師們的琴弦戛然而止,賓客們驚愕地轉頭望去。夏侯玄眉頭微皺,緩緩起身,聲音依舊沉穩:"子元兄,今日在座皆是名士雅客,不知你帶兵闖入,意欲何為?"
司馬昭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夏侯泰初,你的事發了!"說罷一揮手,"搜!"
將士們如狼似虎地衝進內室,翻箱倒櫃,不多時便捧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罪證"——一柄鎏金寶刀、一件繡著蟒紋的錦袍,還有一枚偽造的中軍虎符。
司馬昭高舉這三樣物件,聲音洪亮得整個大廳都聽得見:"諸位請看!夏侯玄私藏金刀蟒袍,偽造虎符,意圖謀反!現已證據確鑿!"
賓客們頓時嘩然。有人驚得打翻了酒杯,有人嚇得臉色煞白。夏侯玄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從那些所謂的"證據"上掃過,嘴角竟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無關人等,即刻離場!"司馬昭厲聲喝道,"否則以同謀論處!"
賓客們如蒙大赦,紛紛倉皇離席。有人臨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夏侯玄,眼中滿是惋惜與不解。片刻之間,原本熱鬨的大廳就隻剩下夏侯玄和司馬昭的人馬。
將士們上前,給夏侯玄戴上沉重的鐵鏈。鐵鏈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在空蕩的大廳裡格外刺耳。夏侯玄始終一言不發,既不辯解,也不反抗。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辯解也是徒勞。
"夏侯泰初,你還有何話說?"司馬昭得意地問道。
夏侯玄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成王敗寇,何必多言?"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隻是沒想到,子元兄為了對付我,竟如此大費周章。"
司馬昭臉色一沉,揮手道:"帶走!"
當夏侯玄被押出府門時,天空飄起了細雪。他仰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忽然想起今日原是自己三十歲的生辰。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冰涼刺骨,卻不及心中的寒意。他知道,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洛陽皇宮內,金鑾殿上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重病纏身的曹叡勉強支撐著坐在龍椅上,蠟黃的麵容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的目光掃過殿中群臣,發現今日朝堂上的氣氛格外詭異。
"陛下,"孫資手持笏板,緩步出列,聲音中帶著刻意的沉痛,"臣有要事啟奏。"
曹叡微微抬眼,虛弱地問道:"愛卿...有何事?"
劉放緊隨其後,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高聲道:"臣等已查明,夏侯玄勾結外臣,意圖不軌!這是他的認罪書,請陛下過目!"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嘩然。幾名大臣交換著眼色,而更多的官員則立即跪倒在地,齊聲高呼:"請陛下治夏侯玄之罪!"
曹叡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過認罪書。他仔細端詳著上麵的字跡,心中疑竇叢生——這字跡雖然模仿得極像,但某些筆畫轉折處仍能看出破綻。他抬頭望向站在殿中的夏侯玄,隻見這位素來剛正不阿的大臣挺直腰背,臉上寫滿了不屈。
"夏侯愛卿..."曹叡聲音沙啞,"你可認罪?"
夏侯玄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陛下明鑒!臣冤枉!這認罪書絕非出自臣手!"
孫資立即冷笑道:"證據確鑿,還敢狡辯?"
劉放也附和道:"陛下,夏侯玄罪證確鑿,若不嚴懲,恐難以服眾啊!"
曹叡的目光掃過滿朝文武,發現幾乎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他的心中湧起一陣悲涼——這些往日裡口口聲聲忠君愛國的大臣們,此刻竟無一人敢為夏侯玄說話。
"陛下..."夏侯玄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臣願以死明誌!但求陛下明察!"
曹叡的胸口突然一陣劇痛,他強忍著不適,在心中權衡利弊。最終,他緩緩開口:"既如此...先將夏侯玄押入廷尉候審..."
"陛下聖明!"群臣齊聲高呼,聲音在殿中回蕩。
夏侯玄被侍衛帶走時,最後看了曹叡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理解。曹叡避開他的目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從龍椅上滑落。
退朝後,曹叡躺在寢宮的龍床上,望著雕花的床頂出神。貼身太監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額頭的冷汗,卻被他揮手屏退。
"朕...真的要死了嗎?"曹叡喃喃自語,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他的眼前浮現出父親曹丕臨終時的囑托,又想起自己登基時的雄心壯誌。如今朝堂被奸佞把持,忠良遭陷,而他卻已無力回天。
"辟邪..."他突然喚道。
一直守在簾外的中常侍辟邪立刻趨步上前:"老奴在。"
曹叡艱難地支起身子,從枕下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詔書:"你...速去淮南,將此物親手交給安東將軍曹璟..."
辟邪雙手接過詔書,感覺分量格外沉重。他抬頭看向皇帝,發現這位曾經英明神武的君主,如今眼中竟含著淚光。
"陛下..."辟邪聲音哽咽。
曹叡擺擺手:"去吧...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曹璟手上。這...這是朕給大魏留下的最後一縷火種了..."
窗外,寒風吹落片片枯葉。辟邪將詔書貼身藏好,對著龍床深深一拜,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曹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滴淚水無聲地滑落。
喜歡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請大家收藏:()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