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二年六月中旬
曹璟正伏案批閱軍報,連日來的戰事讓他眉宇間凝著一層陰雲。朱筆在竹簡上勾畫,墨跡未乾,忽聽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報——合肥大捷!孫太尉大破吳軍,諸葛恪敗退!”
曹璟手中朱筆一頓,猛然抬頭,緊繃多日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放下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喃喃自語道:“好,好……孫禮果然不愧是國之柱石。”
連日來的憂慮一掃而空,他站起身,負手踱至門外。六月的風拂過麵頰,帶著一絲炙熱。洛陽城的方向,天高雲淡,一派祥和。他心中盤算著:“既已大勝,該回洛陽了,朝中事務堆積,不可久拖。”
正思索間,控鶴衛統領快步趨入,神色肅然,雙手呈上一封密信:“大將軍,賈軍使急報。”
曹璟眉頭微蹙,接過信,拆開一看,神色漸漸凝重。賈充在信中言明,司馬孚、張輯、孫資、劉放等人近日頻繁密會,似有異動,恐有不軌之心。賈充建議曹璟暫緩回師,由他暗中處置,以免牽連大將軍聲譽。
曹璟捏著信紙,指節微微泛白,心中翻湧不定:“司馬孚乃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張輯、孫資亦是先帝舊臣,根基深厚。若貿然動手,朝野震動,必生波瀾……”
曹璟負手立於窗前,庭院中的樹葉沙沙作響,更添幾分沉悶。他手中那封信已被攥得發皺,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賈充……"他低聲喃喃,眼中陰晴不定。若真讓賈充動手,司馬孚一黨必然血流成河,朝堂震動;可若自己親自處置,又難免落下誅殺老臣的惡名。他眉頭緊鎖,心中如壓了一塊巨石,竟一時難以決斷。
這時,府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步履從容,卻隱隱帶著幾分銳氣。曹璟未回頭,卻已知是誰——這般不疾不徐的步調,除了鐘會,還能有誰?
"主公。"鐘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恭敬卻不失從容。他微微拱手,目光敏銳地捕捉到曹璟神色間的異樣,便試探道:"可是有要事?"
曹璟緩緩轉身,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士季,你看看。"
鐘會接過信,目光如刀,迅速掃過字句。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一絲冷笑,眼中閃過一絲譏誚:"賈公閭倒是忠心,願意替主公分憂。"他合上信,抬眼看向曹璟,語氣平靜,卻字字如針:"既然有人願意攬這臟活,主公何樂而不為?"
曹璟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可若賈充處置不當,因此引發朝局動蕩……"
鐘會輕輕一笑,聲音壓低,卻帶著蠱惑般的意味:"主公,司馬孚等人雖為老臣,但暗中結黨,已非一日。賈充既有把握,不如讓他先動手,主公置身事外,日後若有非議,也可推說不知。"
曹璟沉默不語,目光閃爍不定。他何嘗不知鐘會所言極是?司馬孚早該給司馬家殉葬,但張輯畢竟是先帝舊臣,又是皇帝曹芳的嶽父,若任由賈充屠戮,天下人又會如何看他?
鐘會見他仍在猶豫,眼中精光一閃,又補充道:"況且,淮南新經戰事,毀損嚴重,主公不如借此機會巡視淮南,一來安撫民心,二來……"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笑道:"避開朝中紛爭。"
曹璟眼中驟然一亮,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峻的笑意:"士季所言極是。"他轉身走向案前,提筆蘸墨,筆鋒淩厲地寫下詔令,口中沉聲吩咐道:"傳旨,孤即日啟程,巡視淮南。"
鐘會拱手,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主公聖明。"
曹璟放下朱筆,墨跡未乾的詔書在案幾上泛著微光。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忽然想起什麼,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來人。"他輕聲喚道。
內侍立刻躬身趨前:"大將軍有何吩咐?"
曹璟的目光透過殿門,望向遠處王妃寢宮的方向,語氣中帶著幾分罕見的溫情:"去告訴王妃,讓她準備一下,隨孤一同南下。"
內侍微微一怔,隨即低頭應道:"諾。"
待內侍退下,站在一旁的鐘會眉梢微挑,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主公攜王妃同行,倒是能安定淮南人心。"
曹璟聞言,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徽瑜聰慧,有她在側,孤也安心些。"
他站起身,緩步走向門外。夕陽西沉,暮色漸濃,許昌城籠罩在一片暗影之中。夜風拂過,帶著幾分涼意,曹璟的目光卻漸漸沉了下來。
——賈充,你可彆讓我失望。
他負手而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洛陽城內暗流湧動,那些蟄伏的世家、蠢蠢欲動的朝臣,還有那個心思難測的賈充……若他稍有異動……
曹璟眸色一冷,指節微微收緊。
鐘會站在他身後半步,目光落在曹璟緊繃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喜歡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請大家收藏:()後三國之曹魏的棋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