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守城將領焦急地請示。
秦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決然:"放箭。"
洛陽·太極殿內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卻驅散不了殿內凝重的氣氛。曹芳端坐在龍椅之上,隻覺得這往日威嚴的寶座今日格外冰冷。他麵色蒼白如紙,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上的蟠龍雕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陛下!河北急報!"
一聲淒厲的呼喊打破了朝堂的寂靜。隻見數名河北籍官員跪伏在冰涼的金磚上,額頭緊貼地麵,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語調:"叛軍肆虐,鄴城已陷!各地士族慘遭屠戮,血流成河啊!"
曹芳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緩緩抬眼,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大殿右側——那裡,大將軍曹璟正負手而立,玄色朝服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請陛下速派中軍北上平叛!"一名年輕官員猛地抬頭,額上已磕出血痕,"若再遲疑,隻怕河北全境都要落入賊手!"
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尚書左丞鐘會立即出列反駁:"如今東吳虎視眈眈,中軍豈可輕動?依臣之見,當先固守中原!"
"放屁!"甄德中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們豫州安然無恙,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爭吵聲越來越大,曹芳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再次看向曹璟,卻見對方隻是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眼神冷峻如冰。
曹芳的喉結上下滾動,乾澀的喉嚨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他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蠅:"此事...容後再議。"
"陛下!"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突然炸響。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臣踉蹌著直起身子,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老臣清河崔氏一族三百餘口,如今儘陷賊手!陛下豈能...豈能..."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曹芳渾身一顫,扶手上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他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冷汗順著背脊滑下,浸濕了裡衣。
就在這時,他瞥見曹璟的眼神陡然轉厲。那目光如刀,仿佛在說:你敢答應試試?
"退朝!"
曹芳突然站起身,明黃色的龍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倉皇的弧線。他幾乎是逃也似地轉入後殿,留下滿朝文武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老臣的哭聲還在殿中回蕩,而年輕的皇帝已經不見了蹤影。幾個河北官員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連最基本的平叛請求,都得不到應允。
後殿的陰影中,曹芳靠在朱漆柱子上,大口喘著氣。他的手指還在發抖,眼前不斷浮現老臣淚流滿麵的臉。但更讓他恐懼的,是曹璟那個冰冷的眼神。
"朕...朕到底在怕什麼?"他在心裡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洛陽·大將軍府
盛夏的午後,蟬鳴聒噪,卻驅不散府中的肅殺之氣。曹璟負手立於廊下,玄色錦袍在熱風中紋絲不動。他凝視著院中那株老樹——本該枝繁葉茂的季節,樹乾卻已乾枯皸裂,如同垂死老者伸向天空的枯爪。
"主公。"賈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聲音壓得極低,"河北士族已折損過半,各家倉廩儘空,私兵死傷殆儘。是否...該收網了?"
曹璟沒有立即回應。他伸手握住一根突出的枯枝,指節發白,"哢"的一聲脆響,枝條應聲而斷。細碎的樹皮簌簌落下,在他掌心化作齏粉。
"再等等。"曹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寒芒乍現。他攤開手掌,任由碎屑隨風飄散,"讓火,再燒旺些。"
賈充喉結滾動,額角滲出細密汗珠。他太清楚這句話的分量——過去三個月,那些自恃門第的河北豪強,勾結萬佛會邪教,興兵作亂,衝擊官府糧倉。
"可是..."賈充斟酌著詞句,"若繼續放任,恐怕會波及..."
"波及什麼?"曹璟突然轉身,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刮過賈充的臉,"那些蛀蟲啃食百姓時,可曾想過"波及"?"他緩步逼近,靴底碾過地上的枯枝,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賈充立刻躬身:"臣失言。"
曹璟停在廊柱旁,指尖輕輕摩挲著柱上雕花。陽光透過格柵,在他臉上投下斑駁陰影。"傳令北方四州"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在談論天氣,"嚴守城池,不許妄動。"
"這..."賈充猛地抬頭,"那些士族現在..."
"就是要他們狗急跳牆。"曹璟輕笑出聲,袖中手指慢慢收攏,"本將軍倒要看看,還有多少骨頭夠他們啃。"他望向院牆外隱約可見的皇宮飛簷,眼神漸冷,"當年他們怎麼對百姓的,如今...就該怎麼還。"
一陣熱風卷過庭院,帶起滿地枯葉。賈充望著主公的背影,忽然覺得盛夏的陽光竟如此刺骨。他深深一揖,退出時踩碎了一地枯枝,那聲音像是某種東西在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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