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劉蕭,早已被陳平安一頓老拳揍得鼻青臉腫,嘴角淌血,衣衫襤褸,哪裡還有半分先前身為郡守之子的倨傲。
他聽著稚圭那充滿譏諷的話語,心中雖然驚疑不定,但嘴上卻兀自強撐。
“你少在這裡胡吹大氣!強撐顏麵!什麼人道魁首,我呸!我看你們就是一群見不得光的邪道妖人!等書院的大賢們來了,定要將你們的真麵目揭穿!”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可聞。
劉蕭精神一振,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猛地轉頭望去。
果然,隻見幾道身影正快步而來。
為首的幾人,皆身著山崖書院特有的青衿儒衫,頭戴方巾,氣息沉穩,目光清正,顯然都是山崖書院中頗有修為的儒派修士。
那幾道青衿儒衫的身影甫一出現,場間的喧囂便驟然一靜。
為首的儒修約莫中年,麵容方正,眼神銳利如鷹,掃過狼藉的場麵和地上呻吟的劉家子弟,眉頭緊緊蹙起。
“住手!山崖書院門下方圓十裡,禁止私鬥!爾等是何人,膽敢在此滋事?”
他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
劉蕭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看看來人,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車廂內,符澤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出。
“這位先生,我乃符澤,自驪珠洞天歸來,欲往劍氣長城。途經此地,本無意生事。”
車簾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掀開一角,露出符澤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
他目光在為首儒修臉上一頓,繼續淡然開口。
“隻是這位劉公子,無端挑釁,惡語相向,更欲仗勢欺人,強行擄掠我等。我家車夫,不過是自衛反擊罷了。”
符澤語調平緩,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他目光轉向依舊有些氣喘,但眼神堅毅的陳平安,補充了一句。
“自始至終,與他們交手的,唯有平安一人。先生明鑒,這十數人圍攻一人,究竟是誰在以多欺少,仗勢欺人?”
為首的儒修,正是山崖書院的教習夏晝川。
他順著符澤的目光看去,隻見劉蕭帶來的一眾家仆劍修,個個鼻青臉腫,哀嚎遍地,最慘的幾個已然昏死過去,兵刃散落一地,模樣淒慘至極。
反觀那名“車夫”少年,除了衣角沾了些許塵土,呼吸略顯急促外,竟是毫發無傷,身形站得筆直,眼神中尚有未消的怒火。
夏晝川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古怪。
此刻,那股由龍氣與人道氣運融合而成的磅礴力量,在陳平安體內已然消耗大半,餘威尚存,但表麵看去,這少年身形單薄,氣息也並不如何驚世駭俗,確實像是個初入修行的普通少年。
可就是這麼一個“普通”少年,將十幾個修煉多年的劉家劍修打得落花流水?
再看劉蕭那方,雖然狼狽不堪,但人數眾多,氣焰囂張在前,此刻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委實令人難以信服。
夏晝川何等眼力,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計較。
他目光轉向麵色青白交加的劉蕭,語氣轉冷。
“劉蕭!你身為郡守之子,平日裡胡作非為也就罷了,今日竟敢在書院門下行此以眾淩寡之事,還敢惡人先告狀,真是將你父親的臉都丟儘了!”
這話語,已然是毫不客氣的訓斥,更點明了劉蕭一行人多欺少,還反咬一口的卑劣行徑,令人不齒。
劉蕭被夏晝川一番話訓斥得麵紅耳赤,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
他心中那個憋屈啊,簡直像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