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師被他抓得吃痛,卻還是點頭。
“千真萬確!我從東京來,親眼見著禁軍往南調,還有慕容家的人在城外聯絡武林人士,說要一起去萬劫穀拿蕭峰!”
“好!好啊!”周虎猛地一拍桌子,酒碗震得跳起來。
“這魔頭害我十七個兄弟,斷我一臂,我日夜都想著報仇,可他武功高、後台硬,我隻能憋著!”
“如今朝廷牽頭,終於能讓他血債血償了!”
他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單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兄弟們,抄家夥!咱們去萬劫穀,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給死去的弟兄們討個說法!”
酒肆裡瞬間炸開了鍋。
靠窗邊坐著的一個青衫女子猛地站起身,她是“鐵劍門”門主的女兒蘇凝,當年蕭峰大鬨鐵劍門,她父親為護門派劍法秘籍,被蕭峰一掌打死,門派也從此解散。
此刻她眼眶通紅,手緊緊攥著腰間的短劍,指腹蹭過劍鞘上父親留下的刻痕,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
“我也要去!”
“我爹死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守住門派,可門派沒了,我能做的,就是親手殺了蕭峰,告慰我爹的在天之靈!”
“算我一個!”角落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八卦掌”傳人柳老拳師。
他拄著拐杖,右腿不太靈便——那是當年為攔蕭峰,被他一腳踹斷的。
他緩緩站起身,從懷裡摸出一個布包,打開來是一對磨得發亮的鐵掌。
“我柳家三代練掌,我兒子卻死在蕭峰手裡,我這把老骨頭,就算爬也要爬到萬劫穀,用這對鐵掌,拍他幾掌!”
越來越多的人應聲附和。
有“斷魂鏢”傳人李青,他師兄當年因不願歸順蕭峰,被蕭峰手下亂刀砍死,他至今還帶著師兄留下的鏢囊;
有“清風寨”的餘部,他們的寨主被蕭峰擒殺後,寨子裡的人隻能四處流亡;
還有些散修江湖客,或是親友死於蕭峰之手,或是門派被蕭峰所毀,一個個都紅著眼,攥著兵刃,恨不能立刻就趕到萬劫穀。
“諸位,”周虎抬手壓了壓眾人的聲音。
“蕭峰武功高強,咱們單打獨鬥肯定不是對手,但咱們人多!”
“不如咱們結伴而行,路上再聯絡其他仇家,組成隊伍,一起去萬劫穀!”
“好!聽周寨主的!”眾人齊聲應和。
蘇凝從包袱裡取出一張殘破的地圖,鋪在桌上。
“我知道一條近路,能更快到萬劫穀,咱們可以從這裡走。”
柳老拳師則摸出幾包藥粉。
“這是我配的‘軟骨散’,雖傷不了蕭峰,但能對付他手下的人,大家分一分,也好有個防備。”
眾人七手八腳地收拾起來,有的檢查兵刃,有的往酒壺裡灌滿酒當乾糧,有的則跑去附近的村鎮聯絡其他江湖人。
不過半個時辰,酒肆外就聚集了近百人。
有扛刀的、持劍的、背鏢囊的,還有些提著斧頭、鐵棍的。
雖衣著各異,卻都帶著同一種決絕——那是積壓了多年的仇恨,終於要噴發的模樣。
“走!去萬劫穀!殺蕭峰!報仇!”周虎率先扛著單刀往外走,聲音響徹街頭。
蘇凝緊隨其後,短劍握在手中,腳步輕快卻堅定。
柳老拳師拄著拐杖,被兩個年輕後生攙扶著,一步步往前挪,眼神卻亮得驚人。
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從四麵八方趕來,有的是聽聞消息自發加入,有的是被熟人聯絡而來。
隊伍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兵刃碰撞的脆響、複仇的呐喊聲,順著汴梁城外的大道,朝著萬劫穀的方向蔓延開去。
夕陽西下,將這支複仇隊伍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們踩著塵土,懷著滿腔恨意,如同一條奔騰的洪流,向著萬劫穀湧去——那裡,有他們積壓了數年的血仇,也有他們唯一的複仇希望。
……
洛陽城西的丐幫總舵,早已沒了往日“天下第一大幫”的氣派。
曾經能容納數百人議事的大廳,如今屋頂破了個大洞,雨天漏雨、晴天漏光。
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與枯枝,隻有幾根歪斜的木柱還勉強撐著屋頂。
廳外那麵繡著“丐幫”二字的大旗,早已褪色發白,邊角被風撕得破爛,耷拉在旗杆上,像一麵垂死者的幡。
總舵內,三十多個丐幫弟子三三兩兩地蜷縮著。
有的靠在柱子上啃著乾硬的窩頭,有的低頭擦拭著鏽跡斑斑的打狗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與絕望。
蕭峰殺了丐幫前後一共三位幫主。
後麵又讓手下的妖女阿紫控製丐幫。
阿紫就在這裡殺害丐幫的諸多無辜弟子。
如今阿紫殺害丐幫弟子的那處地麵還留著深色的血跡,雖已乾涸,卻像一道永遠抹不去的恥辱印記。
“咳咳……”角落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九袋長老魯海拄著一根開裂的打狗棒,緩緩站起身。
他臉上刻滿了皺紋,左眼上蒙著一塊黑布——那是當年阿紫為立威,用毒水潑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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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視著廳內的弟子,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都彆蔫著了!剛從城裡傳來的消息,朝廷要聯合慕容氏,去萬劫穀剿殺喬峰那賊子!”
“喬峰?”一個年輕弟子猛地抬起頭,手中的窩頭掉在地上。
“就是那個害咱們丐幫家破人亡的喬峰?”
這弟子名叫石小四,三年前剛入幫時,還見過丐幫的鼎盛模樣。
可如今師父被阿紫害死,自己也隻能跟著長老們苟延殘喘,提到“喬峰”二字,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魯海重重點頭,抬手捶了一下身邊的木柱,柱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就是他!當年他叛出丐幫還不夠,還派阿紫那妖女來禍禍咱們!”
“你看這總舵,這大旗,還有咱們身上的傷——哪一樣不是拜他所賜?”
他指著自己的瞎眼,聲音陡然拔高。
“我這隻眼,就是阿紫那妖女潑的毒水!”
“還有王長老、李舵主,多少忠義兄弟,都死在他們手裡!”
“這仇,咱們能忍嗎?”
“不能!”石小四率先喊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打狗棒,緊緊攥在手裡,棒身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咱們要報仇!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報仇!”其他弟子也紛紛響應,原本蔫蔫的模樣瞬間被恨意取代。
一個斷了左臂的六袋弟子,名叫趙三,他猛地拍向地麵,掌心的老繭磨得地麵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