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刑部出事了!”
右相君府中,極少倉皇失措的君玉賀,不曾敲門就直接闖入其父書房,頓時引起對方不悅。
長子君玉芒出走信城一年多,半封家書都不願回傳;次子君安在“葬騎絕戰”中身負重傷,卻一直拒絕回家休養;三子君玉賀雖然留在身邊,亦不負所望擔起了振興全族之使命!
可君適近期發現,他寄以重望的這個小兒子,其政見主張,越來越與自己相悖;好幾次談到激烈處,甚至到了不歡而散的地步……
因“七日夢”一事臥床至今,借著無所事事之機,君適不止一次反思自己對三個兒子的教導之道,意欲從中獲取一些造成眼前困局之蛛絲馬跡!
但想來想去,天性頑固、頤指氣使慣了的君適,硬是沒發現自身一丁半點之過錯。
今日感覺身體已經從“七日夢”之毒中完全恢複,他下床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一人坐到案幾前,開始處理連日積壓的公文。
禮部人才凋零、後繼乏力;工部三大創世盛舉進度緩慢、國力難支;刑部,則依舊被羽營所屬圍困……自己分管之三部雜亂無章,君適憤怒且倍感無奈之餘,索性懶得再去操心,轉而再次細細回想起——他與三個兒子的陳年往事!
不料,因父子失和、聚少離多,君適心中正值苦悶不解之際,卻見君玉賀有失體統的貿然闖進,於是立即冷麵斥責:
“八千餘貪官罪犯都被屠戮殆儘,刑部還能鬨出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此心浮氣躁,將來何堪大用?”
“父親息怒,事態緊急,請容兒子稟明再責罰!刑部除了嚴尚書一人,全部成功自殺。”君玉賀不敢耽擱,心有餘悸一般顫抖著上報。
“什麼?”杯盞落地,君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國刑部被一網打儘,秦夜當真不怕如鐵史筆嗎?第五玉珩查抄貪墨已經引發眾怒,他秦夜居然還敢火上澆油?”
經過“七日夢”一事,素君龍體欠佳、很大程度會英年早逝之傳言,早已人儘皆知!如果他真的突然駕崩,外有諸國聯軍反撲、內有朝野政敵掣肘,君玉賀實在不敢想象,秦夜最終會以何等慘狀收場?
“淩山那個老匹夫呢?”心知不妙,君適急問。
“回稟父親:他今天一早即帶著淩王前往帝州了!”
“何人相送?”
“帝都府尹屈野、禦史虞鶴,他們兩人一早就在城門口恭候!後來,秦夜帶著兩百羽營所屬也去了,而且還送出了二十餘裡……”
“混賬!他有閒暇來回奔波四十餘裡,卻沒空下令撤走杵在本相府外的羽營所屬嗎?”怒火攻心,剛剛痊愈之君適,又不由自主猛然咳嗽。
“父親息怒……”君玉賀邊勸邊湊近捶背。
“稟老爺、三公子:秦王率眾前來拜訪,正在相府門口等候。”
“來得正好,備茶!”掙紮著推開兒子,君適強壓不適,吩咐管家迎客。
————
“下官參見秦王、望遠侯、狂侯、戰侯、威侯!”兩相見麵,官位最低之君玉賀,率先行禮。
“末將參見君相!”趙望、趙狂、司寇贏、壤駟隱龍四人,共同對似笑非笑之君適行禮。
依據天焱皇朝明文律法,貴為三軍統帥、且有王爵在身之秦夜,是要高出宰相職級些許的,何況君適隻是右相!
是故,待趙望看出其並無行禮之意時,便欲上前理論,被眼疾手快之司寇贏攔下了。
“一年多不見,君相彆來無恙?”秦夜笑問。
“托秦王和威侯之福,老夫這條老命,終究沒讓‘七日夢’奪了去!”雖然心中憎恨,但這句話卻是君適的真實反應。
“但伊月卻是含恨離去!”笑容消失,秦夜正色接話。
“羽營所屬在老夫家門口徘徊至今,原來是秦王想將霄暉郡主之死,遷怒於我君氏一族?”君適麵不改色,語氣略帶傲慢。
“哈哈哈,自本王無傷林一戰以來,死在本王籌謀下的人,君相不妨算算,可有百萬了?遠的姑且不論,僅僅這幾日與刑部所關聯的,少說也有八千之眾!有如此數之不儘之累累白骨作證,如果君氏一族當真參與謀害伊月,難道君相認為本王會吝嗇加上幾千人命嗎?”
尤其反感君適動輒搬出君氏一族,秦夜毫不客氣地出言威脅。
不想剛剛會麵就陷入僵局,君玉賀上前一步,示意茶已備好,把秦夜等人恭敬請進了大廳。
“秦王陳兵門口、皇上聽而不聞,說吧,究竟想逼老夫如何讓步,皇上和秦王才會滿意?”淩山落寞退場,左右宰相互相牽製的平衡打破,自知難以善了之君適,不願再委曲求全,進而一語道破秦夜來意。
“君相長公子奔走信城、交友甚廣,後續可期;二公子在‘葬騎絕戰’中身先士卒,因功封侯,前途不可限量;三公子目前雖說隻是工部員外郎,但憑其眼界和才識,假以時日,注定會成為我天焱皇朝另一舉足輕重之佼佼者!”坦然坐下,秦夜似乎從未像今天這般,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溢美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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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信城,能有什麼英才俊傑?就算他君玉芒結交再多人,也不過是些狐朋狗友而已;而關於所謂的因功封侯,秦王麾下之侯爵戰將,還少嗎?至於小子日後前程,自有命數!請恕老夫不敢苟同秦王說法。”君適先是指了指趙望四人,然後又將目光停留在君玉賀身上,整個人顯得很煩躁。
“君相若是一直秉持這種態度,那本王可真要好好與您討價還價了!”秦夜怫然不悅,冷眼回應。
“悉聽尊便!”君適氣上心頭,毫不示弱。
“‘天網恢恢,疏而不失’。有些事過去了,不代表它沒發生過!比如前戶部尚書——趙熠、比如現刑部尚書——嚴寒!君相絕非甕裡醯雞,個中利弊,自會權衡!”玩味一般舉了兩個例子,秦夜便不再說話,自顧自靜靜品茶。
嚴寒,作為自己最隱秘的心腹,除了彼此之間,絕無第三個人知道兩者關係!君適不明白,為何秦夜仿佛會一清二楚?甚至還將死去三年之久的趙熠牽扯出來……
“此子手中到底握有老夫多少把柄?”君適不敢賭,暗自思忖片刻之後,他不甘開口:
“老夫並非戀棧權位之人,隻要秦王承諾不傷我君氏一族任何人,老夫即刻向皇上請辭——讓出右相之位!”
“不行!查抄貪墨之事,必須一視同仁;否則,定然半途而廢!為我天焱皇朝萬世基業計,還望君相體諒!”
為了查抄貪墨充盈國庫,第五玉珩種種雷厲風行之舉措,已經牽連引出“七日夢”,進而使天焱及秦夜,都付出了無法挽回之代價……
當前局麵,縱然素君和第五玉珩同意暫停查抄貪墨,秦夜也會堅決反對!君適條件,無疑觸及到了他的逆鱗,所以才會遭到毅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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