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彆離_段譽的奇幻生涯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6章 愛彆離(1 / 1)

西夏的夜風裹著沙粒,從雕花窗欞的隙縫裡鑽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虛竹望著案頭那盞搖曳的羊角燈,燈芯爆起的火星子濺在他簇新的駙馬錦袍上,倒像是佛前供燈的餘燼。

“你又來做什麼?”盲杖敲在磚縫裡的聲音帶著金石之音,阿紫倚在床頭,蒼白的臉對著雕花屏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襟口那枚磨得發亮的琥珀瓔珞,那是喬峰臨走前係在她頸間的。

虛竹的袈裟角拂過冰涼的磚麵,他在三步外駐足:“今日去了賀蘭山麓,尋著位擅治目疾的回鶻醫官。”

阿紫冷笑,盲杖“當啷”砸在腳踏上:“駙馬爺日理萬機,何苦來管我這瞎子的閒事?你既娶了公主,便該守著你的公主、你的洞房,學那些達官貴人三妻四妾的做派…”話到尾音突然哽住,指尖將琥珀瓔珞攥得幾乎嵌進掌心。

案上的燈影晃了晃,虛竹已欺近半步,袈裟袖擺帶起的風驚得燭淚滾落,他忽然伸手,指尖懸在阿紫眼前三寸:“醫官說,你眼脈雖斷,卻未全枯,若每日以真氣溫養……”

“真氣?”阿紫偏頭避開那道暖意,盲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你逍遙派的內功,我怎消受得起?當年在小木屋外你抱著你那夢姑卿卿我我時,可曾想過我姐夫身在何處?”

虛竹的指尖顫了顫,卻仍固執地停在原處:“阿紫姑娘,佛說‘愛彆離’苦,便在執念不放。這世間縱有十丈軟紅,終是鏡花水月……”

“放屁!”阿紫突然揚手,盲杖頂端的銅飾擦著虛竹耳畔砸在屏風上,木屑紛飛中她摸索著抓住對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脈門,“你若真要治,便用你那北冥真氣,與我姐夫有何相乾?”

“姑娘的眼睛須用一個活人的眼睛當場替換,還有些許複明的希望,”虛竹輕輕地搖了搖手,“姑娘先歇著,我明日再來”。

西夏王宮後園的竹閣裡浮動著一層極淡的檀香。

虛竹的指尖在青玉案上叩了三下,燭影便隨著他袈裟的褶皺晃了晃,將窗紙上的竹影剪得支離破碎。

“你可知,剜目之痛,比剜心更難挨三分。”虛竹的聲音像簷角垂落的冰棱,冷得發脆,卻又凝著水痕般的溫潤。他麵前的莊聚賢正盯著案上那盞青銅藥燈,燈芯“劈啪”炸開火星時,這人眉峰也未動半分。

“和尚。”莊聚賢忽然開口,聲音啞得像是被風沙磨過的刀,“你隻消問她,”他抬起手,指尖掠過自己左頰那道猙獰的爪痕,“這張臉被她抓花時,我可曾皺過眉?”燭火在他瞳孔裡跳動,映得眼白發藍,“她要這雙眼睛看遍千山暮雪,我便剜了給她。”

窗外的風突然卷過竹梢,將半片殘葉吹落在青玉案上。虛竹望著莊聚賢腰間的打狗棍兒正垂在膝頭,隨著呼吸輕輕搖晃,像極了當年少室山上那柄斷劍的魂。

“施主可知,”虛竹忽然伸手按住莊聚賢的手,掌心的薄繭擦過對方手背上的老傷,“這雙眼若換給她,你此後便隻能在黑暗裡數她的腳步了。”

莊聚賢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冰碴子的碎響:“她的腳步,便是我的光明。”他說話時指尖已扣住虛竹,“和尚,你慈悲為懷,總不能看著她在暗夜裡撞得頭破血流吧?”

阿紫的廂房裡飄著遼東參片的苦香。虛竹的銀針在燭火上炙烤時,雕花窗欞突然“哢”地一聲裂開條縫,冷風卷著細雪灌進來,將榻上錦被吹得獵獵作響。

掌心跳動的溫熱突然將她冰涼的手指裹住,虛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阿紫掌心的繭,比在星宿海時又厚了三分。”他屈指扣住阿紫腕間太淵穴,內息如清泉漫過枯涸的河床。

阿紫的身子猛地僵住,喉間泛起腥甜。她想罵,想掙開,卻聽見自己耳中響起極細的、像春雪融化的聲音。

羊角燈突然“噗”地熄滅,月光從雕花窗格裡漏進來,在阿紫眼底映出極淡的、像蝶翼顫動的光。虛竹望著她眉間未褪的朱砂,忽然想起靈鷲宮的梅枝上,那些被積雪壓彎的花苞,原來有些執念,竟比佛經更重,比真氣更暖。

“阿紫姑娘。”莊聚賢的聲音從陰影裡浮出來,像塊浸了血的寒鐵,“我把眼睛給你。”他說話時已走到榻前,虛竹看見他指尖捏住自己眼皮的動作,竟比握刀殺人時還要穩當三分。

“是你?”阿紫的聲音像浸在冰水裡的銀鈴,帶著刺骨的甜,“又來做什麼?看我瞎了眼便可憐我?”她摸索著要抓枕邊的玉蜂針,指尖卻觸到一片溫熱的布,莊聚賢常用來裹傷的那塊。

銀針“當啷”落在瓷盤裡。

有些執念,原比生死更重三分。

“你瘋了?”阿紫的指尖抖得像秋風裡的蝶,卻仍對著莊聚賢的方向冷笑,“我要你的眼睛作甚?我要的是小姑娘的——”話到此處突然頓住,因為有溫熱的血滴落在她掌心,比當年喬峰為她輸送真氣時還要燙些。

莊聚賢的拇指輕輕按在自己眼皮上,指腹的薄繭擦過睫毛時,竟像是在觸碰世上最珍貴的東西:“這樣,你便能看見他了。”他說話時忽然笑了,血從指縫裡滲出來,沿著下頜滴在衣襟上,開出暗紅的花,“看見他時,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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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響過三聲時,竹閣外的雪停了。虛竹望著案上那隻盛滿清水的玉碗,水麵上漂著兩片完整的眼瞼,像兩瓣褪去血色的桃花。莊聚賢已倒在牆角,胸前的傷口浸開的血漬,形狀竟與當年阿紫用指甲在他臉上抓出的痕跡分毫不差。

“疼嗎?”虛竹的內息突然一頓。

“疼。”阿紫突然笑了,眼淚卻砸在錦袍上,她仰起臉,任由對方的真氣漫過眼睫,“小和尚,你若治不好我的眼睛,我便天天用盲杖敲你的木魚;你若治好了…”指尖劃過對方掌心的繭,“我便用這雙眼睛,和姐夫看遍這西夏的黃沙,和他一起數清賀蘭山的石頭。”

“阿紫姑娘,”他低低開口,“佛前的青蓮,要開三千年,謝三千年。而你眼底的光,哪怕隻亮一瞬,也勝過萬盞長明燈。”

“他昏過去前,”虛竹忽然對榻上的阿紫輕聲道,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歎息,“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彆揉,剛換上的眼睛要仔細些’。”他看著阿紫指尖停在眼上的動作,忽然想起無量山裡的溪水,清可見底,卻總倒映著旁人的影子。

阿紫的指尖在眼上頓了很久,久到窗外的竹影都挪了位置。然後她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細雪融化的涼意:“傻子。”她說著便要翻身,卻聽見牆角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莊聚賢正用手摸索著牆角的青磚,指節在磚麵上敲出細碎的響,像在數著她每一次呼吸。

“施主可後悔?”虛竹望著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杖節,忽然問道。

莊聚賢的手指頓了頓,忽然指向阿紫廂房的方向:“她此刻正在看窗外的雪。”他說這話時,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了某個易碎的夢,“雪落的聲音,她總說像極了雁門關外的風沙。”

晨風卷起他的衣角,露出內裡半片繡著曼陀羅的裡子,那是阿紫隨手扔給他的帕子改的。

虛竹忽然想起佛經裡說的“愛彆離”,原來最苦的不是彆離,而是明知那人眼中永遠映著彆人的影子,卻仍甘心如飛蛾撲火,焚儘自己最後一絲光亮。

藥香混著雪氣漫過竹閣時,莊聚賢已沿著青磚小徑慢慢走遠。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卻始終朝著阿紫廂房的方向。虛竹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執念,原是比星辰更難熄滅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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