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將軍若是用兵如神,一日便能擊敗夏淮安。到時候再率軍返回劍門關也不遲!就算叛軍偷襲,劍門關不是還留有五六萬人麼,他們總能守一陣子!”
說到此處,穆巡撫湊近牛總兵耳邊,壓低聲音:“此事關係重大。你若擊敗夏淮安,本府上奏朝廷,為牛將軍邀一份剿匪的大功勞!若是牛將軍拒不出戰,本府便隻能上書朝廷,告你私通逆賊夏淮安,貽誤軍機!”
牛總兵瞳孔驟縮。
“末將……遵命。”牛總兵聲音沙啞,抱拳的指節捏得發白。
當夜,牛總兵營帳燭火通明。牛總兵臉色陰沉如鐵,手指在沙盤邊緣敲出沉悶的聲響。穆巡撫的威脅像毒蛇般纏繞在他耳邊——“私通逆賊,貽誤軍機”,這八個字足以讓他九族儘滅!
親兵統領遞上密信:“將軍,夏淮安的鄉勇軍戰績不多,這是斥候打探到的所有情報!”
“裝神弄鬼!”牛總兵看著手中密信,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擊敗流寇數百,也算是不錯!但什麼手掌天雷、呼風喚雨,儘是鄉民胡說八道,天下哪有這般妖人!”
親兵欲走,卻被牛總兵一把按住肩膀:“告訴徐開山……”他眼底閃過自信之色,“叫他守好劍門關,最多三五日,本帥便率大軍返回!”
……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巴東郡城頭的火把在寒風中搖曳,守軍張二狗搓著凍僵的手指,突然瞪大眼睛——城外霧氣裡有什麼在移動。
“那、那是什麼?”他的聲音驚動了打盹的老兵。眾人撲到垛口,隻見晨霧中十架龐然巨物正緩緩推進,投石機的輪廓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更可怕的是機臂末端懸掛的鐵皮竹筒——那是讓整個巴州聞風喪膽的“天雷”。
“快去稟報牛將軍!夏淮安的鄉勇軍來了!”
城下,夏淮安銀甲白馬,立於陣前。身後一萬鄉勇軍列陣如鐵壁,鋼甲映寒光,長矛如林,弓弩上弦,肅殺之氣席卷城頭。
夏淮安的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聲如洪鐘讓每個士兵都聽得清清楚楚:“穆狗賊,出來見我!”
城牆上,穆巡撫麵色鐵青,身旁的牛總兵握刀的手微微發力。他從未見過如此軍容整肅的“鄉勇”。
便是他親自率領的府兵精銳,也沒有這般軍容氣勢。
“大膽夏淮安,你這是以下犯上!你是在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穆巡撫喝道。
“穆守仁!”夏淮安揚鞭指向城頭,聲如雷霆:“你妻兒皆在我手,開城投降,可保全家性命!”
城下,查中萍押著穆巡撫的獨子穆守仁上前。少年脖頸架刀,麵色慘白,卻咬牙不吭一聲。
穆巡撫眼底閃過一絲痛色,隨即獰笑:“逆賊!我穆家世代忠烈,豈會因婦孺屈膝?要殺便殺!”
牛總兵急扯他衣袖:“大人!公子他……”
“閉嘴!”穆巡撫甩袖暴喝,“放箭!給我射死這群反賊!”
箭如雨下!十六名盾牌兵瞬間合攏,鋼盾“鏘”地組成鐵壁。箭矢撞出火星四濺,卻傷不得夏淮安分毫。而那穆家少年,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射成了刺蝟。
牛總兵心中發寒——這老狗,竟連親子都舍得!
“大人大義為公,末將佩服!”牛總兵道:“大人放心,有這一萬府兵守城,巴東郡固若金湯!等其他四萬大軍今夜趕至,明日便反攻,一舉拿下夏淮安,為公子報仇!”
穆巡撫擠出兩滴眼淚,輕輕拍了拍牛總兵的肩膀,點頭道:“一切拜托牛將軍了!”
隨後,穆巡撫退下城牆,返回郡府衙門。
夏淮安遠遠的看見穆巡撫已經消失在城牆上,對方絕無投降罷兵之意,冷笑揮手:“既如此……炮兵營,轟城!”
一百名鄉勇軍抬出十架包鐵投石機,機臂末端懸掛的並非石彈,而是竹筒包裹的“天雷”。
“放!”
十道火流星劃破晨霧。城牆上的守軍李三才剛搭上第二支箭,就看見黑點越來越大。“小心……”示警的喊叫被爆炸聲吞沒。氣浪將他掀飛時,他最後看見的是自己離體的雙腿。
“轟——!!!”
十道火流星砸中城牆,硝化棉的爆炸氣浪卷著無數鐵蒺藜將青磚炸得粉碎!衝天而起的巨大煙塵中,數段城牆轟然坍塌,守軍殘肢混著碎石雨點般墜落。
連續三輪天雷轟炸,西門城牆已經破爛不堪,一萬府兵守軍,直接被轟殺活埋了上千!
更多的府兵被嚇破了膽,爭先恐後的從城牆上撤離,有不少人被踐踏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