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夏府議事廳。
窗外春雨淅瀝,屋簷滴水聲清脆如珠落玉盤。夏淮安坐在案前,手中握著一份最新的商稅賬冊,眉頭微蹙。賬冊上,蜀錦、銀鏡等高端商品的銷量銳減五成,而巴鹽銷量雖高,但因為夏淮安要求鹽商控製鹽價,利潤較低,幾乎是按成本出售,也賺不了幾個銀子。
“東家,商務司查中河和沈萬四求見。”周主簿推門而入,低聲稟報。
“讓他們進來。”夏淮安合上賬冊,抬頭看向門口。
沈萬四和查中河快步走入,兩人衣袍微濕,顯然是一路冒雨而來。沈萬四拱手行禮,神色凝重:“東家,情況不妙啊!開春以來,因為巴州與朝廷關係緊張,樊丞相更是暗中作梗,咱們的蜀錦、銀鏡等貨物,十批有八批被扣在京城關卡,說是‘查驗’,實則強征高價‘過路費’!”
查中河也上前一步,沉聲道:“鹽倒是能賣出去,但咱們大量產鹽是為了救天下百姓,不敢要價,利潤微薄。”
夏淮安手指輕敲桌麵,沉吟片刻:“樊丞相這是要斷咱們的財路啊……既然京城賣不了,咱們就不賣給京城,咱們另尋出路!”
“另尋出路?”查中河一愣。
夏淮安命周主簿取出一卷地圖,鋪在案上。
他指向巴州西側:“諸位請看,咱們巴州地處西南一隅,西邊與西域諸國相鄰,隻是被崇山峻嶺所阻隔。若能打通西川郡通往西域諸國的商路,咱們的貨物就能繞過朝廷控製的區域,直接與西域商人貿易!”
查中河目光一凝,指尖點在西川郡的位置,若有所思:“西川郡……”
西川郡地處巴州西部,與西域接壤,但接壤的地方都是幾千米高的大山,根本無路可走。
“東家有所不知,”查中河說道:“西川郡沒有官道關隘通往西域;現如今,西域胡商入中原,走的都是更靠北一些的塞北關隘。那裡才有一條官道,東家還曾經稱其為絲綢之路!”
沈萬四沉思片刻,突然抬頭:“若咱們不走官道呢?”
“不走官道?”查中河一愣。
“對,走山路!”沈萬四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指尖沿著西川郡與西域交界處的山脈劃出一條線:“若屬下沒有記錯,這裡原有一條古道,名為‘茶馬道’,是前朝馬幫走私茶葉的秘徑,如今荒廢已久,但若能重修,便可繞過塞北關隘,直達西域!”
“茶馬古道!”夏淮安眼睛一亮:“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我也聽說此事,茶馬古道雖然極為艱險,但足以說明,西川郡可以通往西域,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這條路重新打開!”
查中河又驚又喜:“東家是說,咱們自己開一條商路?”
“正是!”夏淮安點頭,“塞北關隘被朝廷把持,咱們就走自己的路!修路雖難,但總比受製於人強!”
沈萬四卻有些猶豫:“東家,茶馬道年久失修,山高路險,若要重修,耗費巨大……”
“銀子不是問題。”夏淮安斬釘截鐵,他向周主簿說道:“銀行撥五十萬兩,再從修路隊調五萬人,開路火藥優先配給,三個月內,必須打通茶馬道!”
他轉向查中河:“中河,你負責招募熟悉山路的向導,尤其是前朝馬幫的後人,務必摸清茶馬道的路線。”
“是!”查中河抱拳應下。
夏淮安又看向沈萬四:“沈會長,有兩件事情拜托你!第一,請你安撫好巴州錦戶,告訴他們,再堅持三個月,就能出貨。若是有資金周轉困難,可以向華夏銀行借銀,貸款利息等同於存款利息。第二,請你立刻想辦法聯絡西域商人,尤其是大食、波斯一帶的胡商,告訴他們,三個月後,巴州的蜀錦、銀鏡、茶葉、瓷器,將直接從茶馬道運往西域,物美價廉!”
沈萬四精神一振:“西域胡商最愛蜀錦和瓷器,若價格再低兩成,必定搶購!東家,此事若成,咱們的貨物不僅能賣出高價,還能避開朝廷的盤剝!”
“不僅如此。”夏淮安嘴角微揚,“西域商人帶來的駿馬和各種農作物,也是咱們急需的,咱們直接在巴州做生意,少了朝廷這個中間商賺差價,更加劃算!”
周主簿在一旁補充:“東家,此事需保密,若讓樊丞相或朝廷得知,必會從中作梗。”
“放心。”夏淮安冷笑,“茶馬道在深山之中,朝廷的眼線伸不到那裡。另外,派一隊鄉勇軍偽裝成商隊,繼續走塞北關隘,吸引朝廷的注意,掩護茶馬道的工程。”
“妙計!”查中河拍案叫絕,“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
三日後,西川郡邊境,雲霧繚繞的群山之中。
一支由二十名精銳斥候組成的探路小隊,正沿著陡峭的山脊艱難前行。領隊的是查中萍麾下的老斥候程小虎,他身形矯健如猿猴,腰間彆著一把短刀,背上背著繩索和鐵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