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鴨,這不是粵菜館原來的招牌嗎?不打算換呐?”李海波走下車,抬手指了指匾額。
楊春撓了撓頭,憨笑道:“那什麼!這招牌可是紅木的,荷花姐不舍得扔,反正我也姓楊,湊活著用吧!”
李海波笑著豎起大拇指:“會過日子!”
四人剛跨進大堂,一股混雜著魚露腥香與陳皮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猩紅綢緞旗袍裹著的身影立在滿地木箱中央,下擺下擺沾滿塵土。
女子揮舞著根油亮的雞毛撣子,拍打著身邊的木箱,“你個衰仔,輕點些了!
那壇魚露可是從汕頭運來個,要是灑了,姑奶奶把你醃成鹹魚掛旗杆上!”
李海波剛把左腳探進門檻,聽見這聲暴喝,愕然轉頭看向楊春:“臥槽,板鴨,差點忘了,荷花姐一直都是這麼彪悍的,你是怎麼擺平她的?貌似你也打不過啊!”
楊春撓著後腦勺,耳根泛紅,“乾嘛要我擺平她?我才不會不自量力呢!她能擺平我就可以了嘛!”
說話間,眼神不自覺飄向正在訓人的女子,帶著幾分憨傻的笑意。
“這覺悟高哇!騎虎英雄!”李海波倒抽冷氣,作勢要退出門去,“這母老虎感覺惹不起的樣子,要不我還是先走吧!”
“誰在說我壞話呢?”女子突然旋身,雞毛撣子在空中劃出淩厲弧線,紅綢旗袍下擺如火焰般炸開。
李海波僵在原地,被她鷹隼般的目光掃得脖頸發涼,慌忙把剛縮回的腳又邁進來,堆出滿臉討好的笑,“荷花姐是我啊,李海波!嗬嗬,我是來幫忙的!”
“你個撲街仔!”荷花姐踩著木屐咚咚逼近,撣子尖幾乎戳到他鼻尖,“來了還不趕緊做事,還用我請嗎?”
“馬上馬上!”李海波腳底抹油竄進屋子,嘴裡還不忘嘟囔,“臥槽,河東獅啊!”
楊春幾人對視一眼,趕緊散開找家夥——有人抄起竹製拖把,有人扯過粗布抹布,在荷花姐新一輪的催促聲裡,手忙腳亂地投入到清掃中。
日頭爬到中天時,李海波瞥了眼懷表,“差不多了,餘海倉該往回趕了。我們先回76號吃飯!”
他扯下脖子上的汗巾甩了甩,幾人如蒙大赦,扔下工具就往外跑,身後還傳來荷花姐的叫罵:“跑什麼!蒸鍋還沒洗呢!”
卡弟拉客碾過碎石路,李海波癱在後座,襯衣後背洇出大片汗漬,“五六年沒見,荷花姐還是這麼彪悍呐!”
握著方向盤的楊春喉結動了動,擋風玻璃映出他泛紅的耳尖,“荷花姐以前不是這麼凶的。
自從她那便宜公公去世後,她跟她婆婆兩個寡婦守著餐館,三天兩頭有潑皮混混來騷擾。
結結實實打了幾次架後,她就變得越來越凶了!”
李海波突然拍了下副駕駛座,“板鴨,說實話,她會打你嗎?”
車廂裡陷入詭異的沉默,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回蕩。
楊春張了張嘴,“呃~這個~!”
“完了!妥妥的家暴啊!”李海波誇張地往後一仰,“板鴨你是真缺母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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