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縣議事堂裡飄著嗆人的狗肉香,劉邦蹺著二郎腿癱在草席上,油漬順著烤肋排滴在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褲衩上。
"哐當"一聲,雕花木門被撞得吱呀亂晃,三個錦袍商人裹著寒氣衝進來,領頭的王稽把鑲玉算盤"啪"地拍在案幾上,震得酒碗裡的肉沫直蹦:
"劉季!老子等了三個月,今天要麼交出糧草原始賬,要麼連本帶利還我三千金!"
"王老板消消火!"
劉邦油手在褲腰蹭了蹭,笑嘻嘻遞過半根肋排,肉骨頭還掛著血絲,
"嘗嘗曹寡婦的秘製醬料,可比賬本香多了!"
話音未落,半截發黴的竹片從袖管滑落,啪嗒掉在青磚縫裡。
隨從眼疾手快撿起竹片,臉色瞬間煞白:
"東家!這...這是上月軍糧損耗單!上麵還有您的朱砂印!"
"那是我寫的打油詩!"
韓信像隻狸貓般從織布機後竄出,一把搶過竹片。
老舊的織機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哢嗒"聲,梭子"嗖"地彈出米粒大的算珠,劈裡啪啦砸向商人。
王稽抱著頭嗷嗷直叫:
"反了天了!給我搜!搜到賬本,老子把這破屋子拆了!"
"誰敢動!"
韓母拄著棗木紡錘擋在織機前,青筋暴起的手按在機架某處。
三十根經線瞬間繃直如琴弦,《黍離》古調混著蕭嘶啞的聲音從振動中傳出:
"數據...已轉餛飩車...咳咳..."
她劇烈咳嗽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王稽的賬房先生突然抽著鼻子轉圈:
"不對勁!這屋裡有陳糧味!小米混著黴味!還有...還有狗肉味!他們肯定在轉移證據!"
曹寡婦的餛飩攤正堵在巷子拐角,湯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香氣裡混著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蕭何晃悠著走過去,腰間的算盤珠子叮當作響:
"來碗餛飩,多加醋!"
假裝掏錢時袖子掠過湯鍋,三卷裹著麵皮的竹簡"撲通"掉進沸湯。
"蕭大人小心燙著!"
曹寡婦舀著餛飩笑得眉眼彎彎,圍裙上還沾著昨天的油點子,
"我這鮮肉餡可沒藏著粟米數。您看這餛飩,皮薄餡大,絕對..."
她突然提高嗓門,
"哎呀!客官您的竹簡!"
竹簡在湯裡翻滾,裹著的麵皮漸漸脹破,露出鮮紅的"滎陽糧倉"朱砂印。
王稽冷笑逼近:
"給我..."
話沒說完,樊噲舉著滴油的豬腿橫衝過來,油漬甩了商人一臉:
"剛出鍋的肘子!各位嘗嘗!這皮烤得比您的算盤珠子還脆!"
油膩膩的手故意撞翻湯鍋,滾燙的湯水濺得商人跳腳。
蒸汽彌漫間,曹寡婦眼疾手快用鍋鏟把竹簡推進灶膛,火苗"轟"地竄起,還蹦出兩粒焦香的爆米花。
她抹了把額頭的汗:
"對不住啊客官,免費送您碗清湯賠罪!"
深夜,韓信扒著自家牆頭壓低聲音:
"娘!他們帶著火把要挖地三尺!"
韓母掀開蒙著黑布的蜂箱,月光下蜂群嗡鳴著湧出,在空中排成不斷變幻的數字陣列:
甲字倉:粟米三千斛
乙字倉:黴變八百斛...
蜂群中不時有幾隻停在韓信肩頭,振翅聲像是在耳邊低語。
"這是你爹教的蜂語陣。"
韓母往空中撒了把花粉,"蜂翼振動記實數,蜂刺指向問題倉。當年你爹在項家機房,就是用蜂群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