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代表陽極陰生,陰極陽生的陰陽魚眼,老聃沉默許久,才說:“這樣的情景,老夫隻能想到蠻荒無火,無部落之前的原始之時,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可是那樣原始,貼合人性的世界已經不在了……怎麼可能一直存在,延續下去呢?”
風允淡笑,眼波平靜。
“先生,所謂玄道也隻是給人族多一份選擇,僅此而已。”
老聃不再言,隻是看著風允。
“哈哈哈……”
突而笑道:“吾言順世行,禦人心,風君卻言順人心,禦世行,大妙……”
笑過後,老聃起身。
風允亦然。
兩人明白,此番論道,已然結束,兩人都大有所獲。
老聃爽朗大笑,緩緩離去:“道可道,非恒道……”
隨即,老聃氣勢越盛……
後天……
先天……
先天之頂,臨於聖人之前……
隨著這股氣勢出現,曾國之中,不管是本國的異人,還是臨國參與禮樂雅會的賓客,都大驚而呼!
“臨聖之人?”
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嗡!”
風允與老聃最終對視……
“玄,眾妙之門……妙哉。”
天空的道相消散,化作一青牛而下,為老聃之騎。
計然從兩人論道的道韻中醒來,前往為老聃牽牛。
老聃留下讚歎之聲,兩人悄然離去,院口那些聚來的人都無法發現……
一時間,隻剩下風允還站於亭中。
……
“風君,此人,到底是?”屈原醒悟,麵紅耳赤,眼中神情激動不已,他緊忙上前詢問風允。
風允往之遠去的方向,眼含讚歎道:“老聃……亦可尊為:老子。”
子,此時是對有大智慧,大學問之人的尊稱,其氏後添‘子’,博學有得,後學敬佩也。
“老聃…老子?”屈原低喃,又望向風允。
“風君是否也可稱為子?”
風子…
“哈哈,吾小道爾,何敢稱子呼?”風允笑道,卻眼中精光。
不是為什麼稱子,而是為道,他與老子論道,收獲頗大。
方才老聃的道形成的道韻,與風允的道一般,都對對方袒露無異,此時老聃明白風允的玄道為何,而風允也清楚老聃的德道為何——《德道經》。
不過此時,老聃中年,還非晚年西出函穀關,為聖之時,其言論還缺少部分沉澱。
可即使如此,對風允了解無為之意,也有大助——陰陽之變,無極生太極,方為平衡之理,人族延續不可隻有一家之理。
“餘欲靜悟幾日,待禮樂雅會之時,再來尋餘。”
“諾。”屈原護送。
待風允離去,從兩人道中醒悟的昭陽望著風允離去,感歎道:“風君與老子……已經在尋聖道了。”
這是昭陽還從未想過的事情,聖,對他來說,遙遠異常。
此世之中,先天者雖少,但各國皆有一二。
而聖人……
多年不聞有聖。
此時,那黃歇道:“上一位出現道相的人沒有成聖,風君與老子能成聖嗎?”
此話是不合時宜的,但也是事實。
昭陽冷著臉,沒有回答之意,闊步離去。
項燕帶著兩位公主,也準備離去。
“風君當然能成聖……”遙遠聽,應是羋月所言。
餘剩黃歇一人,他望向風允的休室,堅定道:“聖道,我也會找到的!”
……
“風君,曾候派人送來上賓函…”
屈原大步而進,來到樓閣之中。
此時沈尹華正虛心向風允請教玄門之言。
早先因為賓位,他就錯過了一觀道韻的機緣,如今後悔不已。
此番聽到上賓,眼中驚訝,卻也滿是悔意。
“上賓,說禮之位,我對《周禮》,也不過是粗淺學之,通曉其中最基礎的為人規矩罷了,如何能說禮呢?”
屈原跪坐而下,將函遞給風允道:“風君,說禮不過是在我們這些正賓論禮之後,做出評價,不必詳說,您代表長江以南的諸國參會,上賓之位才符合身份。”
代表長江以南諸國。
風允接過。
“允隻能代表自己罷了。”
望向沈尹華,風允道:“此時也該準備出發,玄門之事,沈尹華先生還是自悟為妙,餘也無多能解。”
沈尹華點頭稱是。
自從風允展露道相之後,其謙卑無比,讓風允見之都無可奈何。
他行道,並非高高在上,其根本也是為人,沈尹華如此,讓他不由思考是為何。
“風君請。”沈尹華起身以請,風允頷首,隨其安排,從驛傳乘坐馬車,前往曾國宮。
“轟隆轟隆……”
今日乃是曾國舉行禮樂雅會之時,街道之上,皆是達官權貴的馬車,行之不斷,曾民們都不敢接近,隻能仰望而離。
“嗨,誰家的小子,竟敢衝撞我申國大夫!”
“在下是養國宗伯,見過申國大夫,因馬車失轅,衝撞了大夫,還望海涵……”
“哼,養國就讓一小兒為馬夫,是無人可禮禦乎?”
風允的車架停靠,這路似乎被堵住。
“前方何事?”風允拉開車簾,遠遠望去。
可車蓬繁多,根本看不見情況。
“申國?”
申候……平王東遷,其申後似乎也參與其中。
風允欲探究。
遂下車。
昭陽緊忙來護。
“申候的嫡女嫁給了周王,如今是周王後,誕育一子,為太子姬宜臼。”昭陽聽見風允念叨申國,遂將自己所知的申國情況說出。
“原是如此。”
天子親戚,怪不得如此囂張,在曾國也行此事,是為了讓隨國之人前來說和,以添威懾?
近些,就聽——
“既然道歉,就讓此子為奴,以作賠禮。”
風允聞聲望去,遠見一少年,高大威武,衣著雖普,但也非尋常人能穿,想來應是士族之人,此時卻被那申國大夫所辱。
昭陽在風允一旁道:“申國在隨國之北不遠,其對隨國為禮樂勝地之位,早有取而代之之想,不過近年來,因為申氏之女為王後,行事也越發囂張起來。”
風允輕喃:“這申國倒是有囂張的底氣。”
而此時,在風允低喃之後,身旁一青年響起無拘之聲——
“老子與風子論道在前,曾國齊聚各國之禮者,申國大夫如此,就不怕被論申氏無謙和之心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