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室內——
“國君帶領臣民跋涉山林,開辟疆土,甘苦與共。”
“可如今權貴效仿曾國之禮,卻不效仿其德,楚國平民何辜,學識者離焉;楚國下權貴何辜,驅出內閣焉!”
“無德之楚,何談其禮啊……”
聞此言,屈原大驚,一向穩重的沈尹華怎會如此!
“快,束沈尹華之口,用水潑灑,讓其醒來。”屈原安排,就用細布勒住口沿,讓其住嘴。
羋姝緊忙尋來茶水,潑灑在其麵上。
一番混亂,沈尹華卻沉沉睡去。
“抗走。”昭陽頭疼而視,令甲兵去般。
又上前道:“風子,還請收拾行裝,此時楚國方有勝戰,兩位公主尚在車隊,實在不宜多留彆國,以免遭到揚粵之人暗算。”
“就依司馬安排。”
……
“轟隆隆……”
驅車行駛,遠離曾國,來到漢水交界。
“此為引見。”
秋風之中,風允對莊周言語,昭陽將手中,他所書的帛書引見遞給莊周。
風允繼續道:“我此時暫居楚國,也為異國客,無法去尋老子,為你親自引薦。”
“此番你依緣而行就是,總會遇到的。”
秋風蕭瑟,在秋分之後,隱隱有了涼意。
莊周感激,卻又不免失落。
“風子,您的學問高遠,周亦不曾學會,不若讓周……”
風允搖頭。
“我能教導的,不一定是伱所欲的。”
“學,在於己;道,在於心。”
莊周一禮。
“弟子拜彆風子。”
風允微愣。
“我不過言語幾句,非你的夫……”
可莊周已經轉身,快步而奔。
“風子,周還會來找你的!”莊周在風中,高舉雙手,呼喊一聲後又疾步離去,其身姿瀟灑,不被此時的君子之禮而約束。
風允望之。
眼底滿是歎然。
老聃、莊周……
不同歲月的兩位道家巨人,他們的思想,或許將要碰撞在這混亂的時間裡。
到時,這個世界的道家,怕是會有無法想象的演變。
“風子,您很欣賞這位宋國人?”
屈原上前,對風允詢問。
風允頷首,並沒有遮掩。
“他不屬於這個歲月,他的處世很可能會突破這個時代的束縛,在規規矩矩的道中,帶來一抹明亮的色彩。”
屈原微訝。
“比之風子呢?”
“我?”風允迷茫。
“最不了解的人,就是自己啊。”
“走吧,回楚國。”
屈原緊跟而上,與風允乘一輛車馬。
“風子,那您對原的評價是什麼?”
屈原誠懇以待。
“水中的浮萍吧。”
轟隆隆……
……
是夜,沈尹華醒來,來到風允的馬車上。
“風子,今日老夫失禮,還望海涵之。”
風允搖頭。
“尹華先生應該休息,曾國之行,先生應是勞累過度了。”
沈尹華搖首。
“風子,尹華之勞累,非在身,而是在心也。”
“唉……”
長歎一聲,沈尹華本準備的話都咽下。
他悄聲道:“風子,且離開楚國吧,趁還未歸楚,離去,離去啊。”
風允望向沈尹華,詢問為何。
沈尹華一歎,這才說明此時楚國的情況,將權貴之間的爾虞我詐,欺壓外姓之族,鄙夷庶民之事說出。
“這些我得知曉。”風允並無離去意願。
他已經準備動筆,書《列國·楚》,怎能離去呢。
“唉,風子啊,您不知曉,餘就是因為非羋姓之族出身,遂才被楚之權貴排擠,落到了典籍宮中一生啊。”
“當時我不過是有了一個楚君之師,就容不下我。”
“您如今有了風子之名,為楚國奪首禮,那些權貴怎能容您呢?”
沈尹華誠懇。
“風子,您若想離去,老夫可為風子遮掩,雖說我為文道,可這文道之術,最為玄奧,以昭陽司馬的武道,是看不透的,您莫擔心……”
“咳咳!”車門外,昭陽咳嗽之聲,如同冰錐,貫入沈尹華之心口,沈尹華後背一寒,麵色發白,其冷汗直流。
就聽一冷聲:“風子,可要食些炙肉,方才餘觀您少食,就去捕了一頭黑熊。”
“食些吧。”風允拍拍沈尹華肩膀,以運氣之術,調動其身,讓他恢複麵色。
搖頭道:“多謝尹華先生,允在楚,自有自保之法。”
沈尹華緊張,訥訥點頭,就拉開車門,低首而離,不敢去看昭陽。
昭陽望著沈尹華的背影。
“尹華先生,也去篝火處吃一些吧,黑熊肉美,即使君上狩獵,也不曾獨享的。”
沈尹華後背一顫,點頭稱諾。
“風子且請。”昭陽跨入車廂,將鮮美的炙烤熊掌,放在車廂內的矮桌上,親自為其剃骨皮,將肉筋用匕首切塊,遞給風允以食。
風允拿起木盤上的木筷,緩食。
昭陽默默等風允食畢,收拾餐具,才離開車馬。
不過下車後,隻是叫來甲兵處理,自己則親自守在車旁。
一夜如此。
待天明微光時,眾人起身洗漱,昭陽也寸步不離。
“風子。”
風允在溪水旁洗漱時,一旁的昭陽冷聲,肅然道:“餘昭陽,立誓,風子不說出褒響之死,餘,必竭儘全力護風子周全,違誓道心崩碎。”
風允甩去手中水漬。
淡笑道:“司馬無須如此,餘暫無離開楚國的打算。”
觀世……
楚,一個即將吞並揚粵,完成大擴張第一步的國家。
其地勢,是其餘長江以北還遵從周禮,無法進行戰役的周諸國所不能比擬的。
在楚,風允方能在這被周禮束縛,穩定不動的時期,一觀戰亂為何而起,為何而落,一國之民為何能交融統一,為何會反抗不斷。
楚文化,到底是什麼?
“您在看什麼?”昭陽望著風允的眼睛,深陷玄之道韻。
風允輕聲回答:“……楚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