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與褒姒走後,風允目光才遠望而來。
“天子…氣息為何如此輕忽,縹緲不絕,若不是出聲,我還不知其到來。”
萬物有靈,風允即使不特意關注,尋覓何人,但也能略有感知,福靈心至。
正如當初能知曉老子從周宮歸典籍宮一般。
但卻在天子處,失去了效用。
思而不得,暫時遺留。
“此番也要入三月了,在大周多時,也看多了豐鎬情況,是時候開始寫《列國·周》了。”
“蠻娃,我帶琴歸去,你前往豐鎬城內,購買些竹簡帛書來。”
蠻娃聞聲,頷首稱諾,則去。
風允拿起繞梁,也歸茅廬。
而在茅廬前,卻見褒姒在等……
“風子安,褒姒有禮。”
褒姒,褒國人,姒姓,嫁於天子,遂取國為名,褒姒也。
在她獲得這個名字後,就不再是當初那褒國的公主,而是天子之妃。
“褒美人…”
美人,褒姒妃位也。
“不知可有事?”
與褒姒略隔距離,風允並沒有什麼特殊之想,但褒姒卻微微有退去之心。
可……
“風子,您與褒姒為故交,來豐鎬多日,褒姒卻不曾來拜訪您,是褒姒失禮了。”
“褒美人何言,世人相交,兒時之故亦恐失其蹤,何況是萍水相逢,當初在大庭,不過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確是如此。
當初風允欲求禹越情報,而褒響三人需要一個穩妥歸褒的方法。
自始至終,雙方都十分默契,不以此為由,而論事。
今日,褒姒卻出乎反常。
“風子,此事是褒姒得您恩惠了。”
褒姒看著風允身後的繞梁琴,隨即拿出一枚玉佩。
“這是褒姒小時受福之物,非大周之寶。”
“伯服他今日聞您音律,喜愛異常,望風子能在閒暇時,教導一二基礎。”
褒姒將玉佩遞出,風允望著她的眼睛。
“褒美人,已成就異人?”
隻是最微等的異人,但是這已經是有了尋道之基。
“風子好眼力。”褒姒淒慘一笑。
“異人又如何,褒姒並無心,去尋道了,隻希望伯服能代替褒姒,尋道。”
尋道……風允並非氣運道者,而氣運道正是天子之路。
褒姒是告訴他,她並不想參與這次的太子之爭,此時來尋他幫助,以樂道,定伯服的基礎,而遠離是非。
“這是褒美人本意?”
為何之前不說,此時才來尋他……
褒姒微微點頭。
“還望風子能答應,教導伯服樂道,王後處,褒姒會安撫,褒姒隻想……”褒姒淚目,看著風允,略泣道:“希望伯服能健康成長,就是。”
風允並不相信褒姒。
或者說,褒姒並不想讓風允相信。
“此事,允會考慮,之後會為伯服與宜臼教一日琴,兩人如何,另說。”
風允回拒了玉佩。
而褒姒眼中,似乎放心了不少,對風允的感激之情,愈深。
“還請風子,多關照伯服。”褒姒遙遙一拜,身形窈窕,又見嫵媚。
風允還以為是看錯了,恍惚之間,那嫵媚之意不再。
是天賦?
異人覺醒,皆有一天賦,埋藏在心,不告於人。
正如風允的種道,可感悟萬千道韻,種道以成。
而褒姒,似乎為嫵媚。
“天子今日欲來褒姒處,褒姒說明伯服之事,此番告辭,風子恕罪。”
褒姒離去,但一步三望,拜之又拜,禮之又禮。
旁人看之,都是那母愛子心,希望風允能教導伯服,為自己的兒子謀一出路。
但是……
“氣運有變?”
風允在院中,坐而觀天,可大周氣運被九鼎所遮蔽,如何能看。
唯有夜裡時分,滿天星鬥,才能以觀星,而尋些許可能。
可天星一片安定,秩序井然,似乎沒有問題。
但觀氣之術下,卻繞開了這一重重的迷霧,虛幻,看到了更深層的星像。
“孤星伴月……熒惑隱隱……”
天空,一枚耀眼的星星,懸於勾月之旁。
而熒惑星卻似有似無,飄忽不定。
風允在禹越時,曾經見過河圖說出,大禹所傳的二十八星宿·星像圖,以此勘定山水。
此時,以此觀下,近聖之力下,《周易》為演,一股不妙之機,湧在風允心頭。
月,主母也。
而那枚孤星,可稱為太白星,主戰伐。
熒惑又是動亂之源。
一切看似和諧,但兩枚星與月,相互勾連,在大周之地觀望,可見氣運蕭條。
此禍將降於大周。
“燈下者黑,抬頭又不見己。”
大周中的大卜,沒有勘破九鼎氣運的力量,是無法看破那直指大周的星像的。
而九鼎此時大力鎮壓大周氣運,也是有原因的,那百越王妖邪作祟,怕是傷到了天子,天子隻能以此來遮掩自己的虛弱,待傷勢好後,才會撤去九鼎之力。
“妖妃……褒姒,烽火戲諸侯莫非真的將上演?”
風允不清楚,但是,他自己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大周,就沒有避世的想法。
“既然天子利用褒姒,讓我入此事中,那允也非膽怯之人。”
“來大周,豈能無為而終?”
風允起身,眺望遠方,那潺潺的涇渭之水,正洶湧而下,可卻見,比之幾月前,水勢小了不少。
“春耕之時,少水灌溉,這本也是可見的災相之一。”
“如果之前允還不清楚在大周能做什麼,但此時卻明白了。”
風允淺笑。
西周之頹然,是必然之態,此時已不是數百年前武王方伐紂,大周四聖接踵而治理的時期。
此時的製度,國家形態,已經落後,不足以支撐人族發展,又是一次新的變革之期。
他要做的,是把握此次機會,為東周之起,奠定人道之心,開拓人族天地。
……
翌日,風允為世子伯服,與世子宜臼,彈奏了一曲音律。
伯服癡迷,欲求之。
而宜臼隻當消遣,望向風允時,多如看待殿中舞樂之人。
如此,在王後接走宜臼後,風允留下了伯服。
“伯服,可有錢購琴?”
伯服聞之,大喜,但卻躊躇。
“母親織布不易,多是購滋補吃食,暫無多餘閒錢來購琴。”
風允聞之,點頭。
“過來。”
伯服聽從,而風允輕輕揉了揉伯服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