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螢的這點心思,羅月華豈能聽不出:“哪個對我好,我心裡最清楚,用得著你多嘴,你老實說,是不是偷偷得了沈烈的好處?不然為什麼總替他說好話?”
“沒有,娘子,真的沒有!”
小螢還真沒得什麼好處,所以一個勁兒地晃著腦袋,頭上的螺髻終於散了一個,發絲垂了半張臉。
“跟你說笑呢,急什麼!”
“娘子,小螢不敢瞞您,婢子真沒得一針一線。”
“好啦,我知道啦!”
羅月華笑著拉過小螢坐在梳妝台前,幫她簡單盤起頭,又將一支銀鎏金的花樹簪插在小螢的發髻上。
“娘子?”小螢愣了幾秒,趕忙抬手想要摘下金簪。
“彆動,這是烈哥兒送你的禮物。”羅月華按住小螢想要摘簪的手,鏡中兩道身影被月光描成水墨。
“這不成,這...太貴重了,不成的...”
“廖掌櫃說了,這是烈哥兒特意囑咐的,他曉得你一直在幫我忙前忙後,也曉得你對我的忠心,所以就托廖掌櫃帶回這支簪,送你作為犒賞。”
“婢子不累的,替娘子分憂是婢子應做的事…”
“傻丫頭,如何能不累呢!”
羅月華輕撫小螢臉上的淚珠,望著鏡中的小螢,略帶歉意地說道“你說烈哥兒上心,這話確實不假,他真的是細心之人,我一直視你為妹子,卻沒有像他這樣細心想過,難怪你願為他說好話,能得他如此惦記,就算為他說一萬句好話也是值得。”
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心最深,最難看透,若想窺其貌,需要從細微之處去品。沈烈耗費巨資幫羅家,這份心意難得,最難的是他為了能讓小螢更好地幫羅月華分憂,竟然舍得用價值不菲的金簪做打賞,這份心思就更難得了。
羅月華走到窗邊,伸手推開木窗,將視線向西邊的夜色望去,夜風衝進屋內,逶迤及地的月白綃紗寢衣帶起,也將熏籠裡升起的嫋嫋青煙吹散。
“小螢,你說他此刻會在做什麼呢!”
“應該睡了吧,娘子,你想沈郎君嗎?”
“有一點。”
“真的就一點嗎?”
“死丫頭,好多呢,這樣總可以吧!”
“嘻嘻,婢子覺得娘子定會想念沈郎君呢!”
這邊的主仆二人說笑著有關沈烈的話題,而千裡之外的沈烈卻沒有那麼清閒,此刻正帶人夜襲位於縣城東南二十裡的鹽澤。
蘆葦叢中,潮濕且帶著鹹腥的夜風卷著鹽粒擦過沈烈的麵頰,並在他身著的鐵甲上刮出細碎的沙響。看著鹽池上飄動的義昌軍節度使的旌旗,沈烈的嘴角扯出一縷冷笑。
這已是本月的第四次夜襲,也是義昌軍節度使的旌旗首次立在一個普通的鹽池之上,沈烈明白,這不僅是插旗,更是一種震懾,劉守文是想通過這麵旌旗來嚇退所有劫掠者。
不過,沈烈並不會在意一麵旗,而且還會拔了這麵旗。
他就是要讓劉守文明白,雖然鹽澤距離清池城不足十五裡,完全在義昌軍的掌控範圍內,但並不安穩,如果想產鹽,那就要用命來換,否則就隻能放棄掌控權。
“亥時三刻了,烈哥兒,動手吧!”
馮暉攥緊弩機,箭鏃映著鹽池粼光,他很喜歡乾這種事,每次都覺得像是一場貓鼠遊戲,他喜歡看那群老鼠瘋狂逃竄的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