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正在裝車呢,另外我覺得今晚的陣仗似乎有點大,沒看見那麵旌旗嗎,這是提前有準備,拉開架勢了。”
沈烈將目光望向距離蘆葦蕩不遠的火把通明處,可以看清鹽工正將白日曬就的雪鹽裝車,也能聽到牛車木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明府,用不用給後麵傳個消息?”
毛璋跟在沈烈的身側,聽到沈烈如此說,不免有些擔心,畢竟義昌軍不是縣城裡的衙役,兵力也遠超效節軍,真要硬碰硬打起來,勢必要安排周全。
沈烈搖頭:“不用,夏三郎已經領兵守在路上,真要是打不過,咱們就撤回去,不需要糾纏。”
又等了一會兒,眼見著十幾車雪鹽裝載完畢,動手的時刻到了,沈烈淩空打了一個響指,三支裹著油布的鳴鏑撕裂夜幕,對麵鹽倉的茅頂應聲竄起青焰。
刹那間,夜色被火焰驟然點亮,銅鑼炸響的瞬間,鹽工們踉蹌著後退,手中火把在驚恐的瞳孔裡劇烈搖晃。
他們知道,前幾日的劫匪又來了,又要有人死在劫掠之中,沒人想死,所以不顧一切地向後逃命。
馮暉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一把橫刀在掌心轉出半輪寒月,蟄伏了一整夜的煞氣終於破繭而出。
“奪下鹽車,殺!”
刀鋒劈開潮濕的夜風,三十餘道黑影自蘆葦蕩中暴起,掠過火光的姿態猶如夜梟,卻是裹著鐵鏽味的夜梟,一隊護鹽軍卒尚未握緊槍杆,喉間已綻開猩紅的花,血珠混著火星飛濺,在銅鑼餘震裡凝成詭異的紅霧。
砍殺中,一輛鹽車上的麻繩斷裂,雪色顆粒從豁口傾瀉而處,與地上的血水混作黏膩的漿液,馮暉將刀背掄在拉車的牛身上,老牛吃痛,拖著鹽車朝蘆葦蕩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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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暉咧嘴笑了一下,反手一刀砍在一名軍卒的脖子上,抬腳將垂死的軍卒踹飛出去,隨後抹去濺在眼角的血,刀刃再次橫掃出去,在另一名軍卒的腹部剌開血口,白花花的腸子湧了出來。
廝殺聲與慘叫聲吞沒了整座鹽場,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狂跳的心音與遠處隱約傳來的更鼓重疊,像極了催命的咒語。
“將軍,我帶人去幫馮校尉?”
洪少遊眼熱這場廝殺,主動請纓。
沈烈掃視著周圍,搖了搖頭:“我們就在這裡守著,等真正的兵力出現,今晚絕對不會隻有這一隊鹽卒。”
話音剛落,鹽池響起戰馬的嘶鳴聲,隨即便見身披鎖子甲的軍騎顯現在火光之中,泛藍的槊鋒直接穿透兩名黑衣士兵的脖頸,噴出的血霧濺在鹽堆上,如同綻開的猩紅晶花。
“軍騎了果然是大陣仗,射死他們!”
沈烈瞳孔驟縮,大吼一聲,手中的硬弓直指一名正朝蘆葦蕩奔來的軍騎,鋒利的箭簇如電光火石般射向那名軍騎的麵部。
應該是感受到寒冰般的殺氣,戰馬嘶鳴地立起,為主人擋下了必死的一箭,隻是馬背上的騎兵也被這個始料未及的突變甩向大火中,瞬間成為火人,在地上哀嚎地翻滾。
每次前來打劫鹽澤,沈烈都會做足準備,就怕遭到重兵圍困,所以看似幾十人的劫掠,背後則是所有效節軍在做準備,為的就是能應對一場惡戰。
無數箭矢從蘆葦蕩激射而出,多名軍騎被射落馬下,沈烈的手掌不小心被弓弦割出一道血口,鹽土混著血珠在掌心滾動,鑽心地疼,讓他不禁罵了一句後世非常流行的國粹。
“國粹”剛罵出口,鹽倉周圍突然亮起數十支火把,映出義昌軍都尉陳參那猙獰的麵孔,三百披甲銳卒也從鹽倉後轉出,刀盾在前,長槊壓陣。
劉守文是真的被激怒了,今晚也真的是做足了準備,為了十幾車鹽,竟然派出了如此多的兵力。
但,沈烈依舊不在意。
因為,他的準備更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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