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鐵盾城牆_遠古人皇紀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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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鐵盾城牆(1 / 1)

冰河,這條部落賴以生存的母親河,此刻裂開了吞噬生命的巨口。凜冽的寒風像無數把剔骨鋼刀,呼嘯著掠過寬闊的冰麵,卷起細碎如針的雪塵,抽打在人的臉上、手上,留下麻木的刺痛。冰河的裂口猙獰地撕開,仿佛大地一道無法愈合的黑色傷疤,從對岸蒼狼部落的領地邊緣,一直延伸過來,幽深得令人心悸。就在這道黑色的裂口邊緣,在犬牙交錯的巨大冰淩推擠之下,慘白的景象凝固了。

屍體。數不清的屍體。

他們被上遊湍急的暗流裹挾至此,又被驟然凍結的寒冰死死卡住,互相傾軋著,堵塞了原本狹窄的水道。河水帶著死亡的餘溫衝刷過這些軀體,此刻又被嚴寒定格。屍體被泡得發白、腫脹,皮膚繃緊如同吹脹的皮囊,呈現出一種非人的蠟質光澤。它們在水流和冰塊的擠壓下變形、扭曲,手臂怪異地纏繞,頭顱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歪斜。有的麵孔朝上,空洞的眼窩被凍結的冰碴填滿,嘴巴無聲地大張著,凝固著最後一聲絕望的呐喊;有的則麵朝下,整個身體嵌入冰淩的縫隙,隻留下僵硬的脊背和浮腫的肢體暴露在外。它們碰撞著,摩擦著,在冰淩緩慢而有力的推擠下發出沉悶而令人牙酸的“咕嚕”聲和“哢嚓”聲,如同地獄之河中隨波逐流的慘白原木,堆疊成一座散發著死亡惡臭的堤壩。

血水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溫熱,變得粘稠、暗紅,如同腐敗的醬汁。它們從撕裂的傷口、破碎的腹腔中不斷滲出、流淌,在光滑如鏡的冰麵上蜿蜒爬行。酷寒是最高效的畫家,迅速凍結了這些流淌的罪惡。於是,冰麵上便凝固了一幅幅妖異、扭曲的暗紅色圖騰——扭曲的河流,放射狀噴濺的星辰,或是大片大片的、令人窒息的汙漬。它們凍結在冰層深處,像被詛咒的琥珀,封存著昨夜驚心動魄的死亡。

空氣是凝固的毒藥。濃得化不開的鐵鏽味——那是血液被凍乾後散發的腥甜;內臟破裂流出的濃烈腥臭,如同屠宰場在酷寒中敞開;皮肉被徹底凍僵後,又散發出一種混合著泥土和腐敗油脂的怪異冰冷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將帶刺的冰碴強行塞入肺腑,冰冷刺痛,直抵骨髓深處,連意識都要被這混合的惡臭與酷寒凍結。

“哢嚓——嚓——”

一聲刺耳的脆響打破了冰河裂口處單調的風嘯和屍體碰撞的悶響。石墨的鹿皮靴底,踩碎了一塊凍結在冰麵上的暗紅色血泊。血冰碎裂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背景下,尖銳得讓人頭皮發麻。他麵無表情,仿佛腳下踩碎的不過是普通的薄冰。他抬腳,靴尖抵住一具凍得如同岩石般堅硬的蒼狼戰士屍體,發力,猛踹。

那屍體僵硬地翻滾出去,沉重的軀體刮擦著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最後撞在一塊突出的冰淩上才停下。屍體仰麵朝天,空洞的眼窩裡,凝結著臨死前一刹那的驚愕與茫然,那最後的表情被永恒地凍結在臉上,成為死亡最直接的注解。石墨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張可怖的臉上停留一瞬,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釘在裂口邊緣,斜插在冰縫與屍堆之間的一麵厚木盾牌上。

那盾牌歪斜著,大半被凍結在冰層裡。粗糲的原木表麵布滿了刀砍斧鑿的深痕和飛濺凝固的褐色血點。盾麵中央,一個碗口大的恐怖深坑,如同被巨獸噬咬過一般,突兀地凹陷下去!坑底邊緣的木纖維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力量徹底擠壓、撕裂、爆開,翻卷著露出裡麵扭曲斷裂的紋理。最令人心悸的是坑洞周圍的木料,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焦黑色澤,仿佛被瞬間爆發的烈火舔舐灼燒過,又在下一個瞬間被極寒凍結,將毀滅的瞬間永遠封存。

石墨認得這印記。這是蒼狼部落重裝戰士的招牌——裹著浸油獸皮、嵌滿尖銳燧石的巨大骨棒——留下的死亡宣告。昨夜,就在這冰河邊緣,隔著這麵戰士拚死舉起的厚木盾牌,這樣的一擊,帶著山崩般的蠻力轟然砸落。盾牌瞬間向內炸裂,連同盾牌後麵那件簡陋的皮甲,以及皮甲下年輕戰士單薄的胸膛,一同被砸得粉碎。那沉悶的骨裂聲和內臟破裂的噗嗤聲,似乎還在石墨的耳邊回蕩。

他緩緩蹲下身,動作沉重如負千鈞。凍得梆硬的冰麵透過鹿皮褲傳來刺骨的寒意,但他渾然不覺。冰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輕輕撫過盾麵上那觸目驚心的凹痕。指尖傳來木質纖維徹底斷裂的粗糙感,以及那巨大衝擊力殘留的、深入木髓的變形弧度。冰冷堅硬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直抵心尖,讓石墨幽深的眼眸變得更加沉暗,如同冰封萬年的寒潭。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混合著血腥、內臟與凍肉的冰冷空氣再次刺痛他的肺腑。他伸出雙手,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死死抓住盾牌邊緣凍結的木頭和冰層。一聲低沉的悶哼從他喉嚨裡擠出,伴隨著腳下冰層細微的碎裂聲和木纖維撕裂的輕響,那麵沉重、浸透了亡者最後絕望與熱血的殘破盾牌,被他硬生生從冰封的禁錮中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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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牌入手沉重異常,帶著死者的不甘和冰河的冷酷。石墨將它翻轉。盾牌內側,大片大片暗褐色的、已經凍結的粘稠血跡和破碎的內臟組織如同最肮臟的浮雕,牢牢地附著在木板上,在慘淡的天光下泛著令人作嘔的油光。一個年輕生命最後的溫度與內容,儘在於此。

“這樣的盾,”石墨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像冰層下奔湧的暗流,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每一個字都異常清晰,輕易地穿透了耳畔呼嘯的寒風和遠處部落方向隱約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哀哭聲,“要兩百麵。”他轉過身,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將手中那麵殘破、染血的厚木盾牌,重重地頓在身後石錘麵前的雪地上。

“咚!”沉悶的撞擊聲在冰凍的雪殼上響起,如同敲響了戰鼓。

石錘正佝僂著身子,用一把磨損嚴重的骨刀,費力地刮著凍在手指關節褶皺裡的一塊青銅殘渣——大約是昨夜某件武器崩碎的碎片。青銅的碎屑和凍硬的皮膚碎屑混在一起,刮得他生疼。聽到石墨的話,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因徹夜未眠和極度寒冷而渾濁的眼睛裡,先是充滿了純粹的愕然。兩百麵?昨夜那樣的盾?那有什麼用?昨夜它們像枯枝一樣被砸碎!

然而,當石墨後麵三個字清晰地吐出,石錘臉上那愕然瞬間被一種近乎荒謬的神情取代,如同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囈語。他枯瘦的手指甚至忘記了刮擦的動作,無意識地撚著下巴上亂糟糟、結著冰淩的灰白胡須,聲音因為寒冷、疲憊和巨大的震驚而發顫,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鐵…鐵包木?”他重複著這個詞,仿佛要確認自己沒聽錯,“首領,鐵皮包木盾……我們…我們不是沒試過!那點薄鐵皮,跟糊窗戶紙差不多!蒼狼的骨棒砸下來,鐵皮‘哐當’一聲就凹了,裡頭的木頭跟著就碎成渣!根本…根本撐不住一下!白費力氣,白費鐵啊!”他搖著頭,語氣裡充滿了經驗帶來的篤定,那是無數次失敗積累的頑固認知。

石墨沒有立刻反駁。他甚至沒有看石錘那寫滿否定和焦慮的臉。他隻是沉默地,從腰間掛著的那個磨得油亮的舊皮袋裡,摸出一塊削尖的炭條。炭條粗糙,帶著礦物的質感。他單膝跪地,右膝重重壓在凍得如同鐵板般梆硬、覆蓋著血汙和碎冰的地麵上,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厚厚的鹿皮護膝。他無視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俯下身,就在那片汙穢的凍土上,用那截黑炭,用力地劃刻起來。

炭黑的線條落在暗紅色的冰麵和灰白的凍土上,異常醒目,如同劃開了迷霧。他畫的,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象征性的盾牌輪廓。那是一個前所未見的、複雜而精密的剖麵結構圖!線條果斷,層次分明。

“不是薄鐵皮。”石墨的聲音低沉,卻蘊含著磐石般的篤定,隨著炭筆的移動響起。炭筆首先在代表盾牌內部的核心區域,勾勒出三條清晰而粗壯的支撐骨架,如同盾牌的脊梁。“三層鐵骨!”他點明了核心。

炭筆隨即移到盾牌的最外側,畫出一道飽滿有力的弧形線條:“最外層,熟鐵!鍛打成弧形,厚半指!”他用炭筆在空氣中用力向下一點,強調著厚度,“覆蓋整個盾麵!”接著,炭筆的尖端在盾牌邊緣快速遊走,畫出一道帶著明顯銳角的鋒線,“邊緣,鍛出刃口!”炭筆在盾牌的四個角落重重戳點,“青銅包角!加固!”

筆鋒轉向盾牌內部稍淺的位置:“中間層,”炭筆畫出代表木板的粗糙紋理,“硬木芯!選最韌的柞木、山毛櫸!用火烤乾,浸透樹脂和血膠!”炭筆在木芯外又畫了一層代表包裹物的線條,“再裹浸油的厚獸皮!勒緊!”

最後,炭筆移動到盾牌最內側,畫出一層相對較薄的鐵皮:“最裡層,”他手腕沉穩,“再覆一層薄鐵皮!”炭筆在幾個關鍵節點上戳出代表鉚釘的小點,“鉚釘固定!貫穿三層!”

石錘渾濁的眼睛死死地釘在凍土上那由炭黑線條構成的草圖上,臉上的皺紋如同被瞬間降下的寒風徹底凍結,深深刻成了無法融化的溝壑。三層鐵骨?鐵皮包木?還要鍛刃口、包青銅?這想法太瘋狂了!如同試圖用積雪建造永不倒塌的城牆!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著,仿佛在虛空中撥打著無形的算盤。

這需要多少鐵料?部落熔爐裡那點可憐的產出,連修補狩獵的矛頭都捉襟見肘!需要多少爐火日夜不息?需要多少鐵匠輪番揮錘?那沉重的鍛打,那精細的鉚接…稍有差池,鐵皮和木芯就會在重擊下像朽木一樣分崩離析!更彆提還要在邊緣包上珍貴的青銅並開刃!這簡直是挑戰他作為工匠一生認知的極限!是對祖輩傳下來規矩的徹底背叛!

石錘乾裂的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地就要吐出積蓄在喉嚨裡的所有質疑和否定。那“不可能”、“做不到”、“太冒險”的話語幾乎就要衝破牙關。然而,昨夜那堆冰冷鐵片——那些在絕境中從火爐旁搶運出來、臨時拚湊的薄鐵片——它們擋住了致命的骨箭,勉強撐起了一道搖搖欲墜的防線,為部落爭取了喘息之機的畫麵,猛地撞進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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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眼前這麵殘盾上,那個如同深淵巨口般的恐怖凹坑,那個燒灼般的焦黑印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昨夜那年輕戰士胸膛被砸碎的悶響,似乎又在耳邊炸開。這兩個畫麵,如同兩隻從屍山血海中伸出的、冰冷粘膩的無形大手,帶著死亡的氣息,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將他所有基於經驗的、習慣性的反駁,都硬生生地堵了回去,隻剩下粗重而艱難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顫抖的白霧。

“邊緣開刃…這…”石錘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著凍木,乾澀得幾乎要裂開,每一個字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仿佛在理解一件完全悖逆常理的事情,“盾…是用來擋的,不是…不是用來砍的啊,首領…”他抬起布滿凍瘡和老繭的手,指向草圖邊緣那道代表刃口的銳利線條,指尖微微發顫。這違背了武器最根本的用途,背離了部落戰士千百年來的持盾方式。盾,就是牆,就是掩體,它的使命就是承受,而不是去劈砍!

“能擋,”石墨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冰錐般刺向石錘,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絲毫置疑,瞬間截斷了老工匠的質疑,“也能砍。”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慘淡的天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覆蓋了地上的草圖和老邁的石錘。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冰河裂口處堆積如山的慘白浮屍,掃過冰麵上那些蜿蜒凍結、如同詛咒符文的暗紅色血圖騰,聲音如同冰河下奔湧的暗流,帶著一種宣告宿命般的冷酷力量:

“當它砸過去的時候,”石墨的右手猛地攥成拳頭,仿佛握著那尚未誕生的巨盾,向前方虛空狠狠一劈!空氣似乎都被那決絕的力道撕裂!“這鋒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戰斧劈開冰層,“就是碎骨的斧頭!”

他收回拳頭,指向冰河對岸那片被低垂鉛雲籠罩的、屬於蒼狼部落的灰暗土地,聲音沉雷般滾過冰麵:“蒼狼的狼崽子,舔乾淨了爪子上的血,很快——”他加重了那個詞,“就會踩著這些冰,”他的腳重重踏在凍結的血泊上,發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回來!帶著更多、更重的骨棒!”

石墨的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地烙在石錘渾濁的眼底:“我們要在他們衝進部落之前,在他們踏碎我們的帳篷、屠戮我們的婦孺之前——”他手臂猛地一揮,劃過一個巨大的弧線,指向腳下這片冰封的戰場,“就在這冰河上,”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鐵錘砸在砧板上,迸濺出火星,“築起一道他們撞不破、也爬不過的鐵牆!”

風,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隻有遠處冰河裂口處,屍體在冰淩擠壓下發出的細微“嘎吱”聲,以及更遠處部落裡飄來的、斷斷續續的悲泣,如同背景裡揮之不去的哀樂。

石錘徹底沉默了。他佝僂的背脊似乎被這沉重的宣言壓得更彎,幾乎要觸碰到腳下那片染血的凍土。布滿凍瘡、裂紋和老繭的手指,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凍土上那些冰冷的炭痕。那由簡單線條構成的、從未在世上出現過的盾牌結構圖,此刻在他渾濁的眼中,仿佛不再是冰冷的構想,而是一個擁有脈搏和心跳的活物。它沉重、猙獰,帶著鐵與火的冰冷氣息,蘊含著一種神秘而強大的、足以對抗毀滅的力量。它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他凝固的經驗之潭中,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眼底深處,那層積年累月、如同鐵鏽般頑固的保守和疑慮,終於被這洶湧的巨浪衝開了一道裂縫。一種混雜著巨大挑戰帶來的恐懼和隱約窺見新天地的興奮光芒,如同冰層下頑強鑽出的第一縷草芽,艱難地、卻無比堅定地刺破了那層厚重的陰霾。那光芒微弱,卻帶著一種灼熱的生命力。

老工匠猛地抬起頭,望向石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抽動著,那是舊世界在崩塌,新世界在強行闖入時的劇痛與茫然。他乾癟的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要將這冰河上所有汙濁的空氣都吸入肺腑。

終於,他狠狠地、用儘全身力氣般,從胸腔深處吐出一大團翻滾的白氣,那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凝而不散,如同一個決絕的誓言。他枯瘦的頭顱,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姿態,狠狠地點了下去。那點頭的動作沉重而緩慢,仿佛頸骨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再無退路的堅定。

“是…首領!”石錘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凍土裡摳出來的,“三層鐵骨…刃口…青銅包角…”他喃喃地重複著草圖上的要點,渾濁的眼睛裡,那點微光開始燃燒,驅散了絕望的陰霾,亮得驚人,那是工匠之魂被前所未有的難題點燃的火焰,“老骨頭…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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