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經過陳鋒授意的大幅擴建,空間比原先大了數倍,足以容納全村的老弱婦孺。
幾盞昏黃的燭燈掛在土壁上,光影搖曳,勉強驅散著濃重的黑暗和壓抑。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潮濕氣息、擁擠人群散發的體味,還有那揮之不去的、源自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林月顏坐在靠牆的一條簡陋木凳上,身體繃得筆直。她的臉色在燈影下顯得有些蒼白,纖長的手指緊緊交握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道入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些厚重的木板和泥土,看到外麵正在浴血廝殺的夫君。每一次巨大的聲響傳來,她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
她懷裡,一邊偎依著瑟瑟發抖的顧柔,另一邊是強自鎮定卻同樣小臉煞白的關小雨。顧柔將臉深深埋在林月顏的胸前,小小的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濡濕了林月顏的衣襟。關小雨則緊緊抓著林月顏的手臂,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想聽清外麵的動靜,但每一次駭人的聲浪傳來,她的睫毛都會劇烈地抖動一下。
“月顏姐姐,鋒哥哥他們……他們會沒事的吧?”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怯生生地問道。
“是啊,月顏姐姐,我爹他們……”另一個小女孩也紅著眼睛。。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林月顏不知該怎麼回答,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她緊閉雙眼,雙手合十,指尖泛白。
“月顏姐姐,你彆怕!”關小雨雖然害怕,卻還是故作堅強地抱住顧柔,小聲安慰道,“鋒哥哥那麼厲害,連老虎都能打死,那些土匪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顧柔把臉埋在林月顏懷裡,小聲地哭著,聲音帶著顫抖:“小雨姐姐,我怕……我怕鋒哥哥和哥哥會出事……”
“不會的!鋒哥哥和你哥哥都是大英雄!”關小雨故作輕鬆地拍了拍顧柔的背,可她自己,聲音也有些發顫。
林月顏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哽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而堅定:“不會的,小柔不怕。你鋒哥哥……還有你修遠哥哥……他們都很厲害,一定能保護好村子,一定能打退那些壞人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更緊地摟住懷裡的兩個女孩,用自己溫暖的懷抱傳遞著微弱的力量,同時也是在汲取著支撐自己的力量。
王大媽坐在林月顏身旁,看出了林月顏的擔憂。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林月顏的手,語重心長地安慰道:“放心吧,月顏。鋒哥兒如今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忘了?前些日子那大蟲,多凶啊,不也是讓他給收拾了?這黑風寨的土匪再凶,還能凶得過那吃人的大蟲?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哪能是鋒哥兒的對手!”
王大媽嘴上說得輕鬆,可她心裡也沒底。這黑風寨可是冀州聞名的悍匪,誰知道陳鋒他們能不能頂得住?但為了不讓大家恐慌,她也隻能強作鎮定。
“是啊,月顏丫頭彆擔心!”喬大娘也在一旁勸道:“陳小子今非昔比,可厲害著呢!他都能從大蟲嘴裡把我家喬明都救了,還把我們村子帶得這麼好,他一定能打退那幫萬惡的土匪!”
喬大娘曾經對陳鋒刻薄至極,可如今,她對陳鋒卻是百分百的信任和佩服。她的丈夫喬大和兒子喬明,也都在外麵加入了民兵,抵抗土匪。她嘴上說著寬慰林月顏的話,其實也是在寬慰她自己。
“是啊,月顏,你可彆想太多。”老村長也開口了,他雖然年邁,但聲音沉穩,“陳小子是個有福氣的,老天爺不會讓他出事的。”
“月顏丫頭,彆擔心,陳小子是咱們村的福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是啊,咱們清河村,多少年都挺過來了,這次一定能挺過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語氣裡都帶著掩不住的擔憂,卻儘力說著寬慰的話。
林月顏聽著大家的安慰,心裡頭暖暖的。她知道大家都在為她打氣,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低沉。她強擠出一個微笑,對大家點點頭:“多謝各位叔伯嬸子,奴家……奴家相信夫君,相信大家……我們一定能贏的。”她喃喃著,像是在說服彆人,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
……
時間在恐懼中變得極其緩慢。每一秒都像一個沉重的磨盤,碾壓著地道裡每一個人的神經。地道裡,孩子們漸漸停止了哭鬨,大人們也陷入了沉默。隻有燭火搖曳,映照出每個人臉上那份被壓抑的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是一個時辰,外麵的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慘叫聲……如同退潮般,漸漸低了下去,最終,徹底消失了
死寂。
一種比先前任何喧囂都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地道。
所有的啜泣聲、祈禱聲、低語聲,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一個個屏住了呼吸,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眼神裡充滿了驚疑和更深的恐懼。
林月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仿佛墜入了無底深淵。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她感覺懷裡的顧柔和關小雨的身體也瞬間繃緊了。
聲音消失意味著什麼?是土匪被打退了?還是……村子已經被攻破了?陳鋒……夫君……他怎麼樣了?無數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進她的腦海,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月……月顏姐姐……”懷裡的關小雨最先動了動,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小臉上寫滿了緊張和不確定,豎起耳朵努力傾聽:“外麵……沒聲音了?是不是打完了?鋒哥哥……他們贏了……對嗎?”
顧柔也怯生生地從林月顏懷裡抬起頭,小臉上還掛著淚痕,仰著蒼白的小臉,帶著哭腔問:“月顏姐姐,鋒哥哥……還有我哥哥……他們沒事的,對吧?一定是贏了,對吧?”她的話語像尖銳的錐子,刺在林月顏最脆弱的地方。
林月顏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能說什麼?她也想知道答案!這令人心悸的沉寂,比震天的廝殺更折磨人。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在她腦海中瘋狂撕扯:勝利的曙光?還是……絕望的深淵?
“月顏,喊殺打鬥聲已經消失了嗎?”老村長打破了寂靜,他聲音有些顫抖,卻努力保持著鎮定,“可有聽到其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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